杰拉尔德把脸埋在枕头里,手指紧紧地攥着被角,时不时神经质的抽搐一下。
万圣节晚会被搬到了公共休息室里,杰拉尔德能听见楼下的叫嚷和大笑声隐隐约约地穿过墙壁朦朦胧胧的声音。魔力依旧在身体里咆哮着冲刷着他的骨骼——或者血管——这感觉真是···
见了鬼的好。
杰拉尔德觉得自己身体发冷,但后背上却全是汗水,掌心也湿透了。别说睡觉了,他觉得他现在连冷静下来都难。
他睡不着,并且非常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杰拉尔德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从箱子底部抽出了格林德沃在开学前特意给他准备的隐形衣,让它从头到脚把自己罩住——这可不大容易,他的身体还在轻微的发抖,差点打翻了放在小桌子上的马克杯。
等他终于对着镜子确定自己被隐形衣完全罩住之后,又花了不少时间找他的魔杖,在最后却发现它就在自己的袖子里。
好了,好了。杰拉尔德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来,没有问题了。我可以走了。
公共休息室没有那会那么热闹了(天知道他刚才在上面花了多长时间!),但人依旧不少。教授都在地下教室里收拾并清理巨怪和它留下的东西,暂时顾不上公共休息室里狂欢的学生们睡不睡觉这些问题了。
这是个好机会。
杰拉尔德蹑手蹑脚地推开活板门,尽量不叫人发现有个家伙偷偷跑了出去。令他满意的是,没有人愿意把精力放在这上面,所以这一切都非常顺利。
杰拉尔德一口气走下好几层楼,路上连一个活人都没遇到,只看见拉文克劳塔楼的幽灵格雷女士慢悠悠地在走廊里飘荡。
杰拉尔德其实压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一点也不想赖在床上试图睡一个他明知睡不成的觉,他也不想接着找什么墙砖,他现在非常地,迫切地想抽出魔杖,对着什么东西——或是空气来上一个魔法。
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做了。
杰拉尔德在走廊上慢慢地移动,推开每一扇他能看见的门,企图看见一间杂物室或是废弃了的空教室。但他今晚的运气貌似格外不好,每一扇门背后都蹲着一个经常使用的房间,或是一间被杂物堆得满满当当的小屋子——开玩笑,他要是敢在这种房间里使用魔法,保不齐真的会炸了半个霍格沃茨,那他真的会成为一名比格林德沃还出色的肄业生了。
杰拉尔德心里的火慢吞吞地向上蔓延,先前手脚发凉的感觉已经完全褪去了,他现在觉得自己肚子里简直有一团火,烧的他浑身发烫,戾气渐长。
妈的。
杰拉尔德终于在一排排房门面前失去了耐心,直接抬脚踹开了一扇老旧的木门。
真好,又是杂物室。
但堆得不是那么满。
杰拉尔德站在门口,审视地看了看杂物间内部,终于勉强认为这间屋子可堪大用。
行吧,就这间了。
魔杖自袖口滑进掌心,杰拉尔德一边打量着这些杂物堆放的位置,一边抬腿迈了进来,不那么温柔地关上门,紧接着迫不及待地一把拽掉了隐形衣(他真的快热死了)。
这儿其实还不错。他挑剔地看了两眼灰扑扑的地板,想道,尤其是隐蔽性方面。费尔奇都不来打扫。
杰拉尔德慢慢地从一摞摞旧书拼成的墙后绕过去,刚转过一个弯,然后就愣住了:这有一面镜子。
一面奢华的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的镜子——它很大,镜子的顶端都贴在了天花板上,镜框是金色的,(杰拉尔德怀疑它们就是纯金的)下面是两只爪子形的脚支撑着镜面。
杰拉尔德攥紧魔杖,杖尖直指着这面镜子的中心位置,小心翼翼地向这面镜子的方向移动。
这太奇怪了。杰拉尔德想。一大串咒语吹着口哨从他的脑海中飞快地滑过,可是他该用哪个?
这谁知道。
越来越近了,杰拉尔德谨慎地停住脚步,眯起眼睛努力地辨认刻在镜框上的符箓:厄里斯 斯特拉 厄赫鲁 阿伊特乌比 卡弗鲁 沃赫斯
什么东西。杰拉尔德皱了皱眉。对于这行符箓,他总觉得自己在哪见过,稍微有点印象,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真烦人。
杰拉尔德烦躁地想,我能想起来什么,但没什么用,我还不如什么都没想起来了呢!
他举着魔杖,在离镜子三米远的地方踌躇着要不要靠近。
不靠近,只是在这一直打量它好像有点蠢,但贸然冲上去好像更像个傻子——毕竟,在格林德沃的黑巫师睡前小故事里,有那么多的镜子会趁小孩子靠近的时候伸出触手把他们抓进镜子里去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