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我的荣幸。”刑从连道。
“话说回来,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完全没有变老,却还住在这里,别人不会觉得奇怪吗?”刑从连问道。
林辰喝了口茶:“简单啊,我早在多年前就已辞官,辞官前专门在长安各处置办下了房产,在每一处地方呆的时间都不长,自然没有人起疑心。
“等我再一次回到这里时,认识我的人,早已死干净了。”
“对了,我似乎忘记了问你,”林辰道,“你原本来自哪个时代?”
“我啊……”刑从连不由陷入了沉思,间或微微一笑,“我来自一个很好,很好的时代。”
“那里人人平等,有高楼大厦,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还有很多好吃的,虽然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不幸,但是我待的国家相比起来要安全、幸福得多。”
“在那个时代,人与人之间很远,却也很近。”
“那大概是多久以后?”林辰听得忍不住有些向往。
“几千年吧?”刑从连笑笑,“我历史不好。”
“那等你下次来之前,去学学历史吧,”林辰认真道,“这次是你给我的承诺了。”
后来,只要是30岁以后的刑从连,都可以在他报出年代后精准定位那些年发生的历史大事件了,有的时候,刑从连也会借此让林辰避免一些不幸。
比如,32岁的刑从连让林辰离开长安,往南走,好让他不必承受流亡与动乱,趁早到达富庶的江南。
再比如,43岁的刑从连让林辰前往延安,最好再提前囤些药品和枪械,到那里后,找一个姓毛的人。
但有的时候,来的是更年轻些的刑从连。
林辰不光失去了通晓未来的金手指,有时甚至要重新与他相识。
“你好,时光中的旅行者,我叫林辰,是你未来的友人。”
再后来,林辰终于亲眼看到了刑从连向他描述过的那个很好的世界。
他终于知道了刑从连出生在哪一年。
就在这年的刑从连出生22年后,100岁的刑从连敲响了林辰的房门。
他们畅聊了一夜,然后由林辰亲眼见证了刑从连的死亡。
刑从连由于一生中大多数时间都在不同的时空穿梭,所以他其实没什么朋友。
林辰是个例外。
所以在那个晚上,刑从连笑着拜托他,希望能把自己葬在一个可以看到湖的小山坡上。墓碑不用太麻烦,上面就写“旅行者之墓”。
他这一生,都是一场不由自主的旅行。
很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林辰,所以有人记得他,有人埋葬他。
林辰顺从了他的遗愿。
他把他埋在山坡上,为他举行了一场小小的葬礼。
那天下了雨,到处都湿漉漉的。
刚把墓碑摆好,一个人出现在了林辰的背后。
那人说:“你好,我叫刑从连,今年18岁,是一个旅行者。请问今年是哪年?我在哪儿?”
“今年是2024年,”林辰慢慢地答道,“你在一场葬礼的现场。”
“真是抱歉,我能问问,这是谁的葬礼吗?”年轻人问道。
林辰缓缓地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与他们第一次相见时如出一辙。
“这是我唯一一个朋友的葬礼。”
他的一生对于我来说很短,却使我漫长的生命里有了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