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松田松手的那一刻,那个原本应该还昏迷着的男人,竟然手脚并用的向一个方向歪歪斜斜的冲去。
其间有手指挫伤,男人的喉咙里传出闷声的痛呼,四肢却像是与头部彻底分割开了一样,在疼痛的催化下,以更加癫狂的姿势钻进了楼梯间。
像颗弹球一样,下楼梯过程中,肉身仅与楼梯碰撞一次,骨头与坚硬的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被甩飞到墙上。
撞击的过程中还伴随着过分清脆的碎裂声,松田推测这个男人至少有一只脚的脚腕骨折了。
不过很显然,仅仅是这种程度,可阻止不了这个男人,或者说使其更加的兴奋了。
很难想象有正常的人类可,以在四肢行动的情况下爆发出如此强大的速度,松田甚至需要全速奔跑才能够勉强跟上他。
而且即使是全速,也要防范他在下一个拐角,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跳入另一条岔路,然后消失无踪。
就算是拐弯也没有任何降速的时候,这个男人任由自己的腿被甩在各种各样的物体上,敲击墙壁的声音不绝于耳。
原本仅仅是骨折的脚更是以反人类的方式扭曲着,撞墙声逐渐从一声增加到两声,松田感觉自己完全可以听声辩位。
现在没有人挡着这个疯男人的狂欢,他一头撞开了一扇暗门,淡淡的血腥味传来,门里头是杂乱无章的血迹。
除此之外还堆着各种各样的空瓶,像是营养液的瓶子,里头的液体被使用它的人吸取的一干二净,没有给可能到达这里的人,留下丝毫研究其存物的可能。
而那个男人狂乱的抓住那些瓶子,用脏手拿起那些瓶子就往嘴里倒,没有液体就换下一个,一副不把在场的瓶子扔完就不罢休的模样
松田冷静地站在一旁,一个瓶子被粗暴的扔到他的脚边,制作这种瓶子的玻璃意外的坚硬,至少从松田的角度看过去,没有丝毫裂痕,松田试探性的伸手想要把这个瓶子捡起来……
突然原本还处于狂乱状态的男人,忽的平静了下来,他的头以一种机械的方式一下一下的往松田这边扭来,盛满暮气的眼睛黑得可怕,发力的眼部肌要像是要把眼球都给挤出来,突出的眼球有着蔓延开来的丝状血红,本能的让人感到不适。
松田却并没有放下手中的瓶子。
他的意识联系面前的景象,肆意的在脑海里投放一些“恐怖谷效应”啊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恐怖学问。
松田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冷静的多。
他原本以为自己至少要颤栗一下,但事实上他已经稳稳的握住了枪,规划好了让面前男人最快失去意识的方案。
无形的压迫感,自松田的身上蔓延开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这两个人谁更恐怖一些。
最终败退下来的是那个男人,他把自己的脑袋又以那种方式给转了回去,又恢复成了那种理智全无的癫狂状态。
此刻他更进一步的向深处进发,速度相比之前缓慢了不少,松田把那个瓶子放在包里保存好,观察起男人。
男人慢下来当然不是因为道路的狭窄,或是各类废弃物品的堆砌——这个狭长的暗门后堆砌了很多废弃的零件,很大一部分零件已经锈蚀了,铁锈使它们粘连在一起,看不出来原样。
那个男人慢下来来是因为情绪,是的,就是情绪。
男人的身体在颤抖着,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恐惧,这一点松田无比清楚。
作为在组织中恶名远扬的麦卡伦威士忌,可能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恐惧会如何以各种方式体现在人体上。
不过那个男人依旧在以无比坚定的姿态前进着,带领着他走向尽头那扇门。
松田在后面悠闲地跟着,隐藏在墨镜后面的双眼,却以格外锐利的目光刮过此地的每一个细节,比如血迹的样式更像是有人刻意的涂抹,一部分角度会看到已经干透的血迹,边角还可以看到尝试清洗的痕迹。
唯一正常形式喷溅而出的血液痕迹,是很靠近这条道终点的右边的一道新鲜血液,这条血痕简直新鲜的可怕,血液的颜色依旧保持红艳的状态,据判断这道血的主人受伤的时间,应该与他们到这里差不了十分钟。
这道门的后面有人的概率很大。
松田已经拿好了枪和自己做好的微型炸弹——威力不大,但是刚好可以炸死一个人。
不过男人先松田一步焦躁了起来,他伸长手臂把自己的手指像块烂泥一样砸到了门边的识别装置上,装置显示识别成功。
这下松田终于给了这个男人一些尊重……他终于有了情绪反馈,名为惊讶的情绪。
松田本来以为这个男人应该是实验体之类的,但是没有想到,这个男人是负责实验的人的概率现在反而更大了。
然而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松田的思路,特别是门边还有隐约露出的枪口,松田立刻闪身给了里面一枪,这一枪过去之后,周围再次归于寂静。
男人已经跑了进去,松田这才想起来其实可以让男人当诱饵。
不过以那个男人的醒目程度,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他就是个靶子。
见那扇门后面没有更多的动静,松田尽量放轻呼吸和脚步踏入那扇门里,转过头来,是一个新鲜的死人,不是松田打死的,一枪爆头,脑浆和眼珠子瘫了一地,可以看出来,是情急之下打出来的。
这个男人余下的尸体还算完整。
松田看到他手臂上有一道很明显的被子弹擦过的伤口,这下松田知道那道血迹是从哪里来的了 。
于是松田突兀的回头拔枪,枪口对着某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的头颅,指尖已经在扳机上准备好。
身体已经在视线清新前做完了全部,等到瞳孔对焦,这位不速之客才显露出他的容颜。
绿色眼睛,黑色长发,酷似琴酒的气质。
——是莱伊。
而越过莱伊,这间实验室光洁的墙壁上被恶意的画上几个大字,
“愿乌鸦与你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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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间装饰豪华的房屋,柔软的地毯,花纹繁杂的名贵床单,实木圆桌上还有极有格调的摆上了一瓶花,而现在那花的花瓣已经被撕裂,女主人头颅溅出的血弥补了花瓣的缺失。
那名女人显然已经死去,但根据尸体的状况,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两个小时。
女主人的怀中抱着一个塑封带,在塑料的保护之下,里面的东西没有受到丝毫污染,里面一张写着地点的纸片,和一只精致的钢笔,钢笔的图案同样是繁复的花朵。
安室知道,纸片所表示的地点应当会成为他获取情报的关键,而那个地点太过于普通,在本次任务中也透露出无用,安室几乎没有对那个地方进行调查。
但他有有预感,一定会有下一个提示——尽管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被别人引导着向前走的感觉。
毕竟女主人在这里了,还少了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