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清落哭起来,说:“即便把他千刀万剐,秀姐姐和那些人也回不来了。”
楚清略轻轻拍了一下妹妹的肩膀,这是他少有的温柔。他说:“此事尚未有定论,宇文安昨天,似乎是误食了令人癫狂的毒药。”
胡清落抬起头,说:“怎么会误食?是不是有人故意投毒?”
“很有可能,我正在查,你放心吧,哥哥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楚清略看着妹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骄横任性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悲悯和坚定。
或许妹妹一直都没他想的那么不堪大任,只是从前没经历过挫折而已。楚清略有一丝欣慰,又有一丝怜惜,人啊,再怎么锦衣玉食,总归要长大,谁能在父母的羽翼下安然一生?
他拉起妹妹,说:“走吧,肯定累坏了,哥哥陪你用早膳。”
胡清落也感受到了哥哥的温柔和耐心,很听话的随着他下楼,一起用膳。
“哥哥,你打算怎么查?”膳后,胡清落问。
楚清略说:“先从他身边人查起吧。”
“这样有点慢,哥哥不妨想一下,宇文安如果下狱,谁会得利。”
楚清略看看妹妹,仿佛再一次认识了她,说:“你这小鬼,知道的还不少,放心吧,任何线索我都不会放过。”
其实他没有告诉妹妹,昨晚他去的时候,宇文府除了宇文安,都已被灭口。宇文安在狱中清醒之后,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他的手下未用刑已经招认,说是奉宇文安之命屠杀梨园。
饭后,胡清落出宫去找吴涯风,她带了很多银子,除了要给林老伯和林雀儿的,还要安葬梨园众人。
她未到梨园,便远远看见百姓们围在一起议论纷纷。
“可惜一代名伶,香消玉殒,以后再也听不到那么好的戏了!”
“都怪那个宇文安,还是什么守城大将,分明是个流氓恶徒!”
“谁守城谁当将军还不是皇上定的?哎,皇上用人不明啊!”
“皇上偏宠皇后,胡氏为非作歹,如今的楚国,早已不复当年!”
胡清落把话都听到耳朵里了,却没有力气和时间反驳,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做,她拨开人群走进梨园,看见吴涯风正指挥人搬运尸体,有家人的尸首都已被领走,其余的都要被葬到城外无名园。
梨园秀无亲无故,连柳如一都不知哪里去了,自是要被送去城外安葬。
胡清落走过去,再看一眼梨园秀,说:“秀姐姐,我送你一程。”
吴涯风陪着胡清落安葬了梨园秀和其余人,又去找林老伯和林雀儿,把银子给了他们之后,就让他们回云山城。
胡清落预感到皓京不太平,又说不出什么原因。
林老伯见了梨园一幕,本就想带着雀儿赶紧离开,可是雀儿非要等公主过生辰,想看看皓京的热闹,林老伯才同意多留几天。
胡清落拉住雀儿,说:“雀儿,听姐姐的话,现在就回云山城吧,只要你念着公主,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雀儿很听胡清落的话,和爷爷骑马离开了。
胡清落又要去找柳如一,吴涯风本想劝她不要去,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事例举不胜举,况且梨园秀和柳如一,不过倾心而已,连夫妻都不是。
可吴涯风看胡清落这副样子,知道她不问个清楚是不会罢休的,只得陪她。
绿竹园内,胡清落看见柳如一呆坐哭泣,更加怒从中来,快步上前,一脚踢翻了他,骂道:“昨天你就在梨园之内,小厮都知道的事,你如何不知?你既然知道,为何不救?既然不救,为何又在此惺惺作态?令人作呕!”
柳如一没有起身,伏地哭道:“我也恨自己不是个男人,关键时刻,是阿秀护我跳窗逃走,我这一条贱命,生是累赘,死不足惜,我这就去地下陪阿秀!”
说罢,以头撞地,血迹斑斑,其状堪怜,其情也不像作假。
胡清落见他如此,背过身去,不愿理他。
吴涯风扶起柳如一,说:“城外无名园,我们给梨园秀立了墓碑,你想说什么,去对她说。”
“你见了秀姐姐,想死想活,自己决定。”胡清落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吴涯风赶紧跟上,一路小心陪伴,大气也不敢出,他堂堂渝国二皇子,生性不羁,不服天地,如今却成了女人的小跟班,还小心翼翼怕她不开心。
“清落,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宇文府。”
吴涯风这次真不想陪她去了,其实他昨晚安顿好林老伯和雀儿,悄悄去了宇文府,宇文府上下几十口,已被屠戮一空,只留下宇文安,痴呆的立在中庭,碎碎念着:“我杀了梨园秀,我杀了梨园秀。”
吴涯风正想上前去问个究竟,就见楚国太子楚清略带人封了宇文府,搜查一个时辰后,带走了宇文安,他只好又回梨园了。
梨园的血迹还新鲜滚烫,怎能让她再见宇文府的惨烈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