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深踮起脚尖,吻上去。
他钓过无数的鱼,只要他想,没有鱼能逃过他的网。
『师兄,我知道,这一切都并非你的本意。你并不是希望跟我一起死去。而是希望,活着,跟我一起生活下去,对不对?』林云深捧起风起鹤的脸,『但我们明明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我们可以隐居。丢下在神都的一切,你不是背负着血脉的霁月世子,我也不是被迫沦为佞臣的天后走狗,我们可以远赴大漠,又或者可以出海蓬莱,去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在那里,我们只有彼此,再也不分开。』
几句柔情蜜语的话,一个眷恋而旖旎的吻——风起鹤已完全被控制住了,虽然他的眼睛依旧空洞,却透出些小狗认主的依恋,他反复亲吻林云深手背:『我知道,你依旧在骗我、在骗我……』可他为什么走不出这骗局呢?
『我怎么会骗你呢?』林云深将风起鹤的手放于胸口,『如果你不信,就此挖出我的心吧。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死而无憾。今生今世,我已将一切都给了你,我对我们的爱负起了责任,死亡不是一种结束,而是另一种开始,在阴曹地府,或许有新的幸福在等待着我。』
『跟别人的幸福吗!』风起鹤已经完全被吊着走了,一字一顿道,『你是在逼我!逼我成全你们!』
『我怎么舍得逼你?我们归隐吧,如果你实在害怕,我愿意放下尘世间的一切,来证明我对你的爱。』
『你不会愿意跟我走的……』
林云深恳切道:『哪怕一次机会,你也不愿意给我吗?』漆黑眸子闪耀着深情,『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哪里也不会去,就在这里,等着你,等你处理完尘世间的一切,我们收拾细软,去大漠,还是去蓬莱,都听你的。』
风起鹤眼眸轻颤。他无法分辨这究竟是真是假,但他的确难以抵御那炽热的回应,就像最初他被林云深所吸引的那样,他无法做出拒绝。
其实他也是很害怕的。
之后几天,他表面是离开了,其实根本没有走远,他就守在地窖不远处,他害怕林云深骗他,却又带着一丝庆幸或许林云深说的是真话,可心里的小人却又很矛盾:『你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不,
不会,他说了不会对我说谎。
他说要我相信他……
一连几天的试探,都有惊无险。林云深果真没有走。
可风起鹤内心却愈发惴惴。
不由开始胡思乱想,他总是敏.感而多疑,窜出一些『林云深只是被锁着所以才不逃跑』的想法,如果真去了大漠,一望无垠的草原没有铁笼遮挡,林云深一定跑得远远的,让他永远追不到。
于是,在某一天清晨,风起鹤在枕头下悄悄放了鸟笼的钥匙。
他是多么的害怕,害怕林云深真的会使用这把钥匙,但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总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反而不会再提心吊胆。所以,他期冀着林云深会使用这把钥匙离开。
逃跑吧云深。
你真的跑了,我们之间的一切,也就有了了断。我会用再担心你骗我,也不用去考虑未来的一切了。
然而,林云深从始至终都没有逃跑。
甚至在那天夜晚,拿出钥匙乖巧的放在风起鹤手里,『你真粗心,怎么把钥匙落下了?』
至此,风起鹤彻底感动了:『云深,你真的愿意放下深度的一切,跟我离开归隐吗?』
林云深亲吻他的额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嗯!』风起鹤用力点头,留下炽热的泪水。
残破的被褥早换成了新的,笼罩着爱与欲|望。
事后,月色盈盈,林云深睁开双眼,他为什么不逃跑?
因为化功散失效的时间原比他想象的要久!
本来以为只要三天,实际花了七天。
第八天清晨,林云深为风起鹤穿好衣服,『今天要早点回来。』
『嗯,我会。』
地窖的移门关上。
林云深眸色一凛,转动双腕双足,手链脚链应声散落。
离开地窖,这个庄园果真如他最初猜想的那样,坐落在神都郊外。
轻功恢复后,他很快抵达神都。
没有回家,他先去了刑部,刑部没有乱作一团,而是井然有序地运作着。隔间内,林云深找到风起鹤说的假条,他的确给他请了假,但不是几天,而是一个月。
看到这个日期林云深立刻警觉起来,他不认为风起鹤甚至是玲珑意,有能力帮他请这么长的假。
思索片刻,林云深没有去找陆隐华,而是折返回了家。
在家门口,他得到了『长假』的解释。
林府内外挂满白绸和招魂幡。
灵堂前,风起鹤穿着家属的丧服,跪在棺材前,给前来祭拜的宾客回礼。
而正中的棺椁前,半人高的巨大牌位上写着
——夫君林云深之灵位。
好家伙,原来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