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上的贺南山睡得正香,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压了个东西,睁开眼一看,有个小孩正被自己压着,正睁着乌亮的眼睛看着自己,贺南山登时就被吓醒了,立马移到一边,问道:“你怎么在这?”贺卿安坐起身来,小声道:“俺昨晚见屋里没其他地方睡觉,就到这哩。”说完不安的看着贺南山,贺南山听他说完就想起来了,刚刚自己被吓懵了,现在反应过来了,见贺卿安这会儿被自己吓到了,便柔声道:“卿安,哥哥睡糊涂了,吓到你了吧。”贺卿安摇摇头,贺南山让他靠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见天都亮了,问他还睡么,贺卿安说自己早就醒了,贺南山笑道:“你怕吵醒我,所以一直等我醒来?”贺卿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贺南山喊来门口丫头,丫头听公子醒了,便拿来衣服,贺南山让贺卿安站在床上,开始给他穿衣服,边穿衣服边说道:“卿安,以后你就是贺家收养的义子了,不用再担惊受怕,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贺卿安低头听着,泪珠一颗一颗落下来,小小的一个人低声抽噎着,贺南山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说道:“卿安,你受苦了,想哭就哭吧。”小孩没再忍着,趴在贺南山的怀里哭了出来,哭了一会,贺南山见他慢慢停了,便让他坐好,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安稳他道:“哭出来就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你就是贺家贺卿安。”小孩使劲点了点头,用小手擦干净脸上的眼泪,看着贺南山关切的眼神,突然咧嘴笑了,喊了声哥哥,贺南山见他终于笑了,高兴的应了,给小孩穿好衣服,便让丫头带着他去洗漱,自己也要起床了。
贺南山刚刚收拾好自己,就听见贺卿安来了,贺南山让丫头去厨房拿些吃食,同时让丫头给母亲说一声,自己和卿安就不过去吃饭了,丫头很快就从厨房拿了很多吃食,俩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事情,贺南山让贺卿安自己决定以后是住贺家还是和他一起住,贺卿安想都未想就说要跟着贺南山,贺南山说好,见他只吃自己跟前的东西,把远一点的碟子也放到他跟前,让他多吃些,贺卿安听话的夹了好些点心吃了起来,贺南山看他如此乖巧,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让他慢些吃,贺卿安没想到,自己因多吃了些点心就被夸了,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连忙低头去喝粥,贺南山见小孩有些腼腆,就不去逗他,开始用饭了。
贺南山和贺卿安用完饭就去当铺了,贺南山还带了很多吃食,二人到当铺的时候,贺华他们刚刚打扫完卫生,胡力正准备出去买些早点,三人一看公子来了,手里还拿了很多好吃的,贺陆赶忙接过贺南山手里的东西,开心的拿到后堂去了,贺华见贺南山来的早,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便站那等着,贺南山见贺华还站那看着自己,便让他快去后边用饭,胡力和贺陆早都开吃了。贺南山让贺卿安在铺子里随意玩,自己则坐炉边烤着火想事情,明天去宋家相亲,自己跑得了一时,可跑不了一世,贺家和宋家的关系因此产生嫌隙,父母肯定会大发雷霆,饶不了自己,想想就头疼。贺卿安正在门口摆弄花盆里的花呢,就看见一人进来了,此人一进屋就喊道:“贺公子早呀,”贺南山一看是木掌柜来了,便起身请木掌柜坐下,木掌柜一坐好就直奔主题道:“贺公子,我昨个儿去量了尺寸,你挑的那个样式,正好有存货,就是缺个合适的床榻,您要是给我十天时间,我是能做出来的,”说着看了贺南山一眼,又笑道:“当然,贺公子也可以选个类似样式,我挑了一个尺寸合适,样式也差不多的,画了拿来给您瞧瞧,您看看喜欢吗?”贺南山拿着画看了看,比之前自己选的那个样式要繁复一些,床的四角竖着四根细长柱子,柱子上方是薄木顶,木顶中间嵌着一副螺钿百合图,寓意百年好合。贺南山看着也挺喜欢的,便问道:“这些用具一共多少银钱?”木掌柜拿出细账,送到贺南山手上,说道:“公子选的用料都是上好的红木,贺家是本店的老主顾,这百年好合床算是本店的心意了,您看看价钱要是合适,我回去就准备准备往新宅送货,”贺南山了解木掌柜的为人,知道他不会虚高要价,他手艺精湛,价格公道,所以他家生意才一直红火,贺南山让贺华去取一百二十两银子,贺华早在木掌柜进来时就过来上茶了,见公子吩咐了,便去后堂拿银子,等贺华回来了,贺南山便让贺华下午的时候去新宅和木掌柜一起安置用具,贺华应着,木掌柜见生意成了,便急忙告退,说自己还要回去准备准备,贺南山便让贺华送他出门。
胡力和贺陆吃完饭便来了前堂,店里也没个主顾,俩人便没什么事坐那烤火,贺南山也甚是无聊,坐那喝茶,贺华见大家都没什么精神,便提议大家掷骰子猜大小,赢得最多的人可以让输的最多的人做一件事,铺子里一共五个人,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卿安摇骰子,贺卿安年纪虽小,但也喜欢凑热闹,便高高兴兴的答应了,胡力一看,立马去后堂搬了个小桌子,贺陆则去后面柜子里找骰子,一切准备就绪,几人便开始商量每把的钱数,胡力和贺陆身上没多少钱,几人最后便决定三文一把,卿安见他们定好了,便开始摇骰子,没任何技巧,纯靠力气硬摇,贺南山懒懒的坐在那,贺陆和胡力俩人有点子兴奋,他俩都想着趁此机会赚自家公子点小钱,贺华到是没想着赚自家公子的钱,就是想和自家公子多呆一会儿,最近一段时间,自己都没怎么见到公子,以前的时候公子到哪都带着自己,像现在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以前基本没有,贺卿安摇了一会儿,一把落定,胡力最是好玩,很是笃定的猜大,贺陆顺着胡力也猜大,贺华见他俩都猜大,自己便压了小,贺南山见贺华一人猜小,便和贺华一起,压了小,四人压定离手,只见卿安小手一开,一二三,四人都有些吃惊的看着贺卿安,然后齐齐的看向贺南山,贺南山忍不住问他:“你是乱摇出来的,还是练过。”贺卿安见贺南山问的有些认真,自己有些拿不准该怎么回答,贺南山见小孩有些为难,两只乌黑的眼睛怯怯的看着自己,知道自己吓到他了,便笑道:“没看出来,卿安这么厉害呢”,说着就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很是佩服的点头,小孩一看这情形得意的摇了摇骰子,说道:“俺可厉害着呢,想摇啥子就能摇出来啥子。”这话一落音,唬得对面四个人慢慢瞪大了自己的双眼,四人面面相觑,都有种有眼不识泰山的感觉。贺南山震惊之余,突然反应过来,小孩以前的经历肯定不怎么美好,这手绝活除了需要天赋,还要下苦功夫专门训练,这可不是一般地方能够练出来的,既然小孩不愿意说,那就不问了,想到此,贺南山把小孩手里的骰子拿了过来,向其他人淡淡的说道:“不玩了,以后也谁也不许玩了。”看着他们有些不愿,只能继续说道:“胡力和贺陆,你俩拿着这些钱出去买些好吃的好玩的不好么,”这俩人一听,公子这是给自己放假呢,俩人急不可耐的问贺南山:“公子,我俩什么时候回呢?”贺南山想了想道:“中午吧,中午贺华和我都要出门,只能你俩来看店了。”得了公子允许,胡力和贺陆俩人拿着钱开开心心的出门了。店里就剩三个人,一下子有些冷清,贺南山让贺卿安去后堂拿些新鲜果子烤来吃,贺华看小孩去后堂了,便低声问贺南山:“公子,以后卿安跟着您住新宅么?”贺南山没多想就点头说是的呀,贺华一下子控制不住,快委屈哭了,嘟囔道:“公子,你都不带我去。”贺南山一听这音,就知道自己这下来活了,哄吧,随即挤出一张笑脸,摸着贺华的头哄道:“贺华,你现在可是当铺掌柜,需要住在这儿,卿安他是我昨天刚捡来的,与贺家其他人不熟,把他一个人放贺家属实不妥,只能让他跟着我去新宅,这样他才住的安心。”说完看贺华没那么委屈了,只是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实在不忍,看来还要加一剂猛药,继续说道:“贺华,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这是我开的第一个铺子,有你给我守着我才放心,”说着,就把手上的扳指拿了下来,放到了贺华正烤着火的手中,贺华一看,这可是公子喜爱之物,连忙又放回公子手中,贺南山见贺华这样,便耐心解释道:“贺华,你现在的身份是掌柜,万不能身无长物,这枚扳指就是我云归当铺掌柜的象征,你可戴好了。”贺南山拉着贺华的手,亲自给他戴好,让他自己看看是不是很好看,贺华见公子这么耐心的劝导自己,也就破涕为笑了,贺南山见贺华终于笑了,故意调笑道:“还不赶快擦一擦你这大花脸,等会卿安来了,要笑你了。”贺华不理他,赶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擦完就听卿安回来了,拿了很多果子,三人开始烤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