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叡知道了,有劳太尉挂心。”吴叡回礼。
“太尉还有一事请问公子。”
“请讲。”
“不知吴侯兵马行至何处?”
吴叡微微笑,客气道:“父亲未曾提及兵马之事,此事恐还需太尉去书询问。”
听到这个回答,那太尉掾属心有愠怒,却不敢发,只得答是。
目送掾属远去,阮韶真乐道:“吴侯戏弄了他?”
吴叡若有所思,侧目微笑,“兵马贵重,以我为质子,省事。”
“公子放心,韶真必与朋友患难与共。”阮韶真是个少心眼的,只抱拳戏道,“走了走了,一路上没吃好的,饿了!”言罢,拉着吴叡跳进客栈门里。
翌日,乐康台宴飨臣子,燕乐升平。高台设一长案,东西两侧置数张案几,皇帝到场时,群臣已毕至。
魏钊此时已除肘腋之患,看起来自然是容光焕发。他扫视群臣,楚虞那个位子空空如也,欢愉之色顿时消去一半,众臣腹诽楚虞胆子不小,如此这般是在天子脸上打一巴掌。
“中书令呢?”天子开口。
皇帝近侧的宦官回到:“中书令久病未愈,早些时候告病了。”
“为何不早说?”
那宦官连忙跪下称罪:“是奴婢疏忽了!请陛下恕罪。”
皇帝不语,主管宦者的中常侍面色一凛,连忙派人把那宦官拉了下去,又同时撤掉楚虞那个位子,十分有眼色,向魏钊禀到:“陛下,小事尔尔,群臣都等陛下开口,一观龟兹歌舞呢。”经人一提,魏钊才记起近日里有一队龟兹舞者至中京,听闻龟兹人肌肤如玉鼻如锥,特别是那胡旋舞、胡腾舞拈襟摆袖美轮美奂。
“传朕言,开宴。”
一声开宴,着十二冕旒冠的天子欣然起身,手持酒爵,与群臣共饮,酒过一巡,龟兹女子踩着鼓点,踏歌而来。腰肢如柳,手臂如荑,慢眼而横波入鬓,唇红而气息如兰。旋身舞起时,暗金裙裾如浪浮动,波光粼粼,裙边与脚腕的银铃共响,正砸在鼓点上,使人闻之精神一震。一舞终了,舞者款款而下。
魏钊已不少饮,他再度起身,道:“朕这一杯酒,当敬房太尉、宋尚书,还有萧将军。”他蓦然想起了谁,复添一句,“还有吴侯。”四人持杯而立,面向皇帝。
“若非朕有此四位爱卿,今日怕已流离九州,周朝基业不保。”魏钊饮下此酒,“四位爱卿,当共饮此杯。”
酒过二巡。乐声再起,台上起舞之人身形高大,宽肩窄腰,身着雪白胡服,脸上覆一狰狞面具。男子舞姿刚毅,飒飒如风,乐音中琵琶声裂,箜篌急弹,若有千军万马呼啸。环行急蹴皆应节,那面具一闪,众人视之瑟瑟。
音乐渐弱,那男子立于中央,狰狞兽面直对魏钊,面具之下传出低低笑声,那道声音寒意彻底:“酒到三巡,臣请陛下这一杯。”
空气凝滞,魏钊似定住一般,死死盯着那张面具,惊恐之色从眼中溢出。
“怎么,陛下不肯吗?”言罢,那胡舞男子除下面具,面具之下面容冷峻,轮廓深邃,幽蓝眼中寒冰万丈,万千烛火映出他眼里的血红之色。
萧慎缓步,走下台,手中面具一丢,径直走向皇帝。
“快!快护驾!”房太尉高呼,却见宫室之中的铠甲士兵皆不动如山。
萧猛走出,跪于萧慎面前,复命道:“属下已集结五万兵马,乐康台一万,白虎门、朱雀门、苍龙门各伏兵一万,剩余一万已控中京城门。请大将军下令。”
“你!你....你!萧猛诈我!你这是欺天子!忤逆欺君,你罪当死!”房太尉目眦欲裂,一口血已冲在喉咙。
“房太尉此言差矣,萧猛乃知你与宋尚书等密谋,陷陛下于险地,这才佯装与你配合。此举,萧猛是为天子安危,何来忤逆?”他望向房平熙,笑容隐含残忍之色。萧慎对皇帝跪拜行礼,哀声叹道:“今日,臣尽本分,替陛下清君侧。”尾声落地,众臣身后持矛而站的铠甲士兵粗鲁揪起坐于案前的文武百官,一把掼到地上,以矛相对。
萧慎坐在天子高台的阶上,深深叹气:“再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这次谋逆,除房宋二人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