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而已?”
霍英展微微挑眉,重复着年轻Alpha的回答,抬眸看向面前的那堵墙。
看似普通的实心灰墙,实则用了单向材料,从另一头能够清晰地听见、看见对面发生了什么。
联邦调查局的审讯室,常用这样的墙作为隔断,便于观察犯人的反应。
墙的那头只有一把椅子,是霍上将为纪鹤准备的最佳观影位。
“郁柏,你说的都是实话吗?”
霍英展的嗓音压低了两度,锐利似剑的眼神缓缓斜扫过来,不像是在对晚辈说话,倒像是在审囚犯。
虽然纪上士像个犯人一样被绑在椅子上,但他并没有被蒙上眼睛、塞住耳朵,故而看得清、听得明。
“祖父知道的,我没有撒谎的必要。”
霍上校说这话时,刚好是背对着纪鹤的角度,只留下一个熟悉而宽阔的背影。
在那一秒,纪鹤突然觉得Alpha变得陌生了起来。
比起伤心,更让他感到痛苦的是自己是否从没有看清过霍郁柏。
Beta觉得胸口越来越闷,被强硬固定的四肢有种不自然的微麻,周遭明明有充足的氧气,他却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种既震惊又心碎的感觉,和当年纪鹤在野外实训里看到霍郁柏作为叛徒出现时的心情有一些像。
只不过这一次痛的无以复加。
在残忍的真相前,纪鹤眨了眨双眼,眼周泛起一层浅红,一直晕到眼尾处。
目光透过单向墙面。
多年风霜并没有磨平霍上将的棱角,哪怕当年儿子弃霍家而去,他在人前人后也没有显露过一丝脆弱,冷得像块铁。
他并不希望霍郁柏像他父亲一样多情任性,幸而这孩子似乎更像自己。
冷静、强大、从容的联邦最年轻的指挥官,才配成为下一任霍家的家主。
霍英展似乎相信了霍郁柏的说法,走到沙发前缓缓坐下。
“坐。”
霍上校微微低下头,端正地坐在了祖父的对面。
两人的五官其实很相似,只是霍郁柏的眼睛更像他的母亲,冷淡严肃的整体气质之外,还藏着一些不为外人道的温柔。
“郁柏,你该知道,你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未来联邦军部的第一把交椅,还有十三委员会的席位,都会成为你的权柄、成为霍家的靠山。”
沙发上的霍郁柏脊背挺直,点了点头,眼神里并没有对权力的渴望,反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疲惫。
“祖父,我明白您的意思了。”
霍英展哼了一声,教训道:“你要是真明白,也不会和纪鹤这样的Beta搅和在一起。”
“信息素紊乱症这个病,虽然难治,但也不至于迷了你的心智,好好一个S级Alpha把Beta当Omega咬了,说出去算个什么事啊。”
霍郁柏沉默着,没有出声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
“祖父,那您希望我怎么处理这件事?”
霍英展将背往后一靠,说道:“把纪鹤调到其他地方去,不能再做你的随属了。”
“不行!”
“不行?”
霍郁柏说得太快太过坚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对上霍英展充满探究的深邃目光。
“我……我的信息素紊乱症还没好,阿斯克勒说我最近的情况好了一些,我想或许是纪鹤在身边的缘故。”
“既然我的信息素认为他是一个O mega,可能……”
霍郁柏有些编不下去,话峰一转,说道:“如果再找一个Alpha士兵做随属,若是信息素紊乱症的事多一个人知晓,岂不是更麻烦。”
听到对方的解释,霍英展觉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在,总结道:“所以你和纪鹤,只是交易?”
霍上校点了点头,为了让祖父更相信自己的说辞,继续说道:“他很喜欢我,又甘愿成为我度过易感期的药。”
“所以,没有比他再合适的人选了。”
霍上将得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自然松了一口气,问道:“是他要挟你想秘密交往的吗?”
霍上校摇了摇头,说道:“是我提出来的,不过只是试试。”
“之前我有些昏头,才会让祖父为难。”
“你的确糊涂,你竟然在拍卖上买了东西,不会也是要给他的吧。”
霍郁柏一愣,他没想到祖父竟连他的私帐也没放过,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有些不悦。
Alpha上将手眼通天,如果霍郁柏像之前那样不知变通,纪鹤肯定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
“只是补偿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拍了东西给闵先生。”
“既然只是补偿,就不要搞得像是礼物,若让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产生误解,岂不是更麻烦。”
霍郁柏没有吭声,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均匀地吐了出来。
多年的严苛残酷的训练教会他如何忍耐、如何攻击,却没有告诉他如何通过撒谎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待Alpha将眼底复杂的情绪压下,重新抬眸,沉声说道:“现在我已经想清楚了。”
“噢?”
“你想清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