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的早上来得很快，路翊和鲁弗斯感觉没坐多久就看到了变亮的天光从茂密的叶子中透下。雨林中又一次传出了各种鸟类和昆虫混杂的叫声。

白天到来后两人再看昨晚被大炮轰蚊子波及的区域，路翊更加愧疚了。原本植被密集的区域突兀地出现了一大块空地，泥土都被挖掉了好几个坑，从上方俯视仿佛地中海秃头。

“所以那部分的东西去哪里了？连粉末都没留下。”鲁弗斯好奇道。

“大概……可能……也许……被我吃了，”路翊迟疑地说道，“似乎变成地下城的能量了。”

所以他才特别心虚。就算不提环境保护相关话题，他这行为不是等于跑到别的神灵管辖的土地上搞破坏白吃人家的饭吗？

“竟然可以转化成能量吗？”

“看样子是的。这个世界上不管是草木还是生命，似乎本质上都是某种能量的凝结体。死去的生物会回归本源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吧。”

路翊抱着膝盖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曾经的黑暗女神带领魔族入侵人类大陆被描述得那么残暴了。这根本只需要轻轻动一下手指——”

鲁弗斯握住了路翊的手：“你肯定吓坏了。”

“怎么在你心里预设中吓坏的是我啊？”

路翊干笑了一声，大方地接受了恋人的溺爱。他还记得去年刚刚开始吸纳能量升级地下城时曾经有过被黑暗女神残留的冲动影响到失控的表现，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尽可能地让自己活得像个普通人，截至目前为止他一直做得相当成功。要不是可恶的水蛭长成那副样子，还在自己半睡半醒的时候搞突然袭击……

总之这次水蛭全责。

帐篷那边传来了动静，看样子莫妮卡姐弟终于起床了。白天的徒步外加上半夜被吵醒了一次，他们起得比平时晚了点。一处帐篷两人就看到了面前光秃秃的土地，惊恐地看向路翊和鲁弗斯：“昨晚我们是被大型野兽袭击了吗？”

大型野兽路翊点头：“没错。遇上点小麻烦，已经没事了。”

姐弟俩被他们带着一路上从来没遇到过任何可以被称为“危险”的事，就连以前以为遇上就只有死路一条的魔兽都能被鲁弗斯轻松解决，他们对旅行的危机感已经逐步降低，趋近于零。

所以看了一眼怎么想都不是野兽搞出来的狼藉，莫妮卡完全没放在心上，扣好外套厚就走到帐篷一边去，将昨天一夜里都严实地盖着布的锅子打开，惊喜地笑着叫道：“哦，已经完美地凝结成鱼冻了，这下可以夹面包吃了。”

“我拿小刀来分一下。正好一人一块……哇啊！拉姆达女士！你什么时候醒的？”

哈维尔一回头就看见拉姆达舔着嘴唇出现在身后，被吓了一跳。

路翊循声看过去。姐弟俩心大，他很放心。主要是昨天旁观了一切的拉姆达表现出的恐惧让他有点在意……

“给我一块大的吧。面包就不用了，我不是很饿。”

拉姆达心情看起来竟然还不错。她用碗一样的小容器直接挖走了一块鱼冻，像吃小零食那样享用起来。

哈维尔看着被粗暴得挖了一角，边缘变得黏糊软塌的鱼冻，抿着嘴唇露出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遗憾表情。

路翊和鲁弗斯整理了一下衣服走近。两人合力收着帐篷，路翊语气平常地试探询问拉姆达：“后半宿睡得还好吧？”

拉姆达看向他。路翊停滞了一下，尴尬道：“等下我会和鲁弗斯去收集一点木材的，你对当地比较熟悉，有什么推荐的部位吗？反正树也倒了，别浪费了。”

耸了耸肩，拉姆达的眼神已经从昨夜的惊恐恢复了常态：“等下我去看看。那种树木的枝芽可以卖钱。哦对了，如果还有残留下来的吸血虫尸体也可以带上，火山群岛那边的人会拿他们做药粉。”

“……”

路翊明显地浑身僵住了。他的表情清晰地写着“等到了那边问清楚食材前我绝对不会吃任何东西”。

见他一副没胆量的样子，拉姆达叹了口气。这让她很难把昨天那个杀伤力巨大的魔法师和面前怕虫子的人族关联起来啊……

“来吃饭吧。吃完了继续前进，如果这样磨蹭下去三天的路程会变成五天，夜晚被虫子袭击的概率也会上升哦。”

听了这话，路翊和鲁弗斯沉默地围着锅开始快速啃鱼冻面包。

咸香的啫喱状鱼冻在冷却后吃起来带着一点腥味，幸好昨天调味料放得足，腥气还算可以忍受。背包里的小块硬面包被刀从中切开分成两瓣，沾到鱼冻的部分被浸湿了一点，但入口后基本还是分离的状态，只能说勉强能吃。

快速吃完了鱼冻的拉姆达坐在旁边整理行李，突然发出了声音：“昨天晚上的那种魔法，在北大陆很常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