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的脚步比平时缓慢迟疑很多。他们挪动到摊位前时正好看到拉姆达在和老板还价，比划着他们有五个人，每人来几串是笔大生意，希望老板给点优惠。

还要来几串？

莫妮卡和哈维尔看向摊位内。戴着头巾皮肤黝黑的老板指了指桌子下一只巨大的玻璃罐子，那里的小蝎子们还是活的，密密麻麻黑压压地挤在一起爬行着。

姐弟俩几乎要昏厥。

“抹个零头的铜币，不能再少了！我这可是整条街最新鲜的。其他家要是比我便宜，说不定用的是死了几天的货呢。”老板不留余力地夸耀自己的品质。

路翊看到罐子里密集的活蝎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已经炸好放在架子上的成品散发着椒盐和油炸后的香气，和小牛肉看起来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本着“能吃好吃就行”的心态，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付钱了。

“先来十五串吧。”

摊主口中叫着“好嘞”的同时手已经娴熟地动了。他抖搂了两下已经沾上面粉的串串，将多余的粉末掸掉后才倒着插入了油锅中。

一大把串被插进锅里时发出了响亮的“刺啦”声，从透明锅底泛起的细密泡泡溅起了小范围的油花，让路过的人忍不住探头过来张望。

“这个，确定没有毒吧？”路翊吞了口唾液，看着从脚到尾勾全须全尾都保留的小蝎子一点点被高温煎炸得弯曲蜷缩，不确定地再次询问摊主。

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切掉吗？

摊主挥挥手：“放心吧。这个小个头的毒性很低，连三岁的孩子都毒不死。如果遇上脸那么大的，确实需要处理一下就是了。”

“脸、脸那么大的……”

哈维尔吓得缩了缩肩膀。

“在说什么的大小？”鲁弗斯侧头问路翊。他现在听南大路的人讲话属于做完形填空的水平，仅能听懂一部分关键词。

“蝎子，说是有那么大的，”路翊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尺寸，“我们可以去学学怎么处理蝎子。如果在野外遇到魔物蝎，是不是也可以自己料理了？”

鲁弗斯点头：“理论上没错。但如果不小心被毒死了……”

路翊感慨道：“……那就死回家了。更可怕的是毒了但没死，每天上吐下泻，头晕眼花走不了路。听说严重的蝎毒甚至会让人瘫痪变成植物人。我可不要那样。”

莫妮卡和哈维尔用前所未有的警惕目光看着两位雇主。总觉得他们此时一脸轻松，但嘴上肯定在谈论什么不得了的话题。

“好了，请收好。”

摊主手里的小蝎子串油炸完毕，金黄色的外皮中透着原本蝎子的黑色。他像一位魔法师那样轻轻挥舞了小勺子，细密的调料粉就均匀地落在了每一只烤蝎子上。

一毫米都不抖也是一种天赋。路翊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将摊位前的位置让给了后面的旅客，自己和同行人们站到了街角享用美食。

拉姆达小心地吹着炸串。虽然她有着比人类宽一倍的嘴，吃东西很有效率，但对于口腔怕烫这点还是一样的。

莫妮卡和哈维尔定定地看着黄里透黑的蝎子，似乎在做心理建设。

鲁弗斯看了看这群怕烫的家伙，用嘴唇试探着触碰最顶端的蝎子钳感受温度，觉得这完全在自己的可接受范围内后，毫无犹豫地张口吞入了一整只。

“啊啊……！”

“鲁弗斯先生……”

姐弟俩敬佩地看着面不改色大口咀嚼的鲁弗斯，投来了“味道如何”的目光。

鲁弗斯一口下去只吃到了调料的咸香和酥脆的口感。完全被炸酥了的蝎子像以前吃过的油炸小鱼干，躯壳和钳子尾巴都能轻而易举地被牙齿挤碎，混着椒盐粉在口腔里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唔。好吃。但是与其说是肉，不如说只是小零食……”鲁弗斯对路翊说道，随后又“咔嚓咔嚓”地吃起了第二只。

从他毫无停歇的动作路翊就能看出炸蝎子肯定是好吃的。

他无比痛恨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这么怕烫。

拉姆达很快也开动了。在人类看来蜥蜴人吃东西的模样其实有点可怕，她咧开的嘴角看起来能把一个小孩的脑袋塞进去，但这只是部分人类的偏见。拉姆达吃东西的姿态非常优雅，长尖的舌头卷着蝎子送入口中，很快她的嘴里也传出了“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不加调味料直接烤会有些涩苦。也能吃。但我还是更喜欢油炸的，让原本表皮就硬脆的蝎子风味更好了。”拉姆达品评道。

“唔嗯嗯——好酥脆！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美味……油炸加椒盐粉。就算是鞋底这么做都不会难吃吧？”

路翊终于等到了油炸蝎子的表面温度降低，直接连着啃了两串。

鲁弗斯看到路翊吃得开心，自己的心情也变得开阔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纳闷了一会儿，路翊在雪山吃鼠肉时很犹豫，但是对于蝎子竟然没什么抗拒，只担心会不会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