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路翊觉得他们大概难以交流，试图使用肢体语言来表示友好和问候时，对面黑漆漆的海兽缓慢地开口了。

“你好。”

“诶，你会说话啊？”

所以刚刚那只是“嗷”地叫了一声？

路翊困惑地嘀咕了一句，又一次点头礼貌道：“你好你好。我在去南大陆的路上，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路过。请问这次特意浮现会面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感应到了，所以来看看。"沉闷的轰鸣伴随着直入路翊耳畔的话语响起。路翊快速回头看了一眼皱眉的鲁弗斯，判断这应该只有自己听得懂。

“……哦，哦，好吧。很高兴见到你。那个，这是你的'形象'？”路翊感觉和海神聊起天来有些困难。对方的语速和脑回路都相当迟缓，甚至有点懒洋洋的。

“不……这是半路上借用的。它游起来很快。至于我，我并没有实体。”海兽简短地做了个自我介绍。

路翊惊讶道：“那么也就是说你平时就任由意识飘荡在大海中？不会涣散吗……呃，海先生？海女士？海之神灵？我该如何称呼你？”

“海。”海兽直白地吐出了一个音节。

路翊很少没遇到这么难聊的状况了，只好保持着洋溢热情笑容的表情点点头，没话找话地夸赞起这片海域的美丽——虽然这一个月来他每天都头晕眼花想吐，根本没怎么欣赏过。

海神说的状况类似于自己在核心房间时把意识投向各层那样。祂可以看到海中的各个角落，并且靠降临到海兽或者其他海洋生物身体上进行实体移动？

他还以为会看到一个波塞冬一样的类人神灵形象。这么看倒是他刻板印象了……

“喂——！那只海兽去哪儿了？还在我们船附近吗？”

“在左侧，怎么办？要拿武器出来吗……？”

水手们嘈杂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大家显然都吓坏了。送人的客轮上会准备一些武器，但碰上大型海兽也只能束手无策。

“先别冲动，那只海兽很平静，没有攻击的意向。我们贸然出现可能反而会刺激到它。”

“喂喂，走廊上有没有工作人员？外面出什么事了？突然晃得那么厉害！我怎么听到攻击和武器之类的词了？”

“客人，先不要出来。目前只是有些小意外……”

路翊和鲁弗斯对视了一眼。这样下去情况要越来越混乱了。

“‘海’，呃，我们可不可以另外找机会再聊？我对海洋很有兴趣。但继续这么待下去会造成船上骚乱，如果给你借用的这具海兽造成身体损伤就不太好了。”路翊耐心地解释道。

这话百分之八九十是真的，唯一有艺术加工的地方在于他现在对海洋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他只想赶紧让双脚接触到结结实实的土地，可以的话路翊甚至愿意克服卫生问题，在即将踏上的港口地砖上躺一会儿，全身心感受平稳所带来的安全感。

“不用再聊了。像我说的，我只是来看看。现在看完了，我该告别了。”

海兽慢悠悠地说道，随后在路翊懵圈的困惑表情前“咕咚”一下扎入水中，长长的粗壮黑色尾鳍在水面上掀起几层楼高的波浪，随后悄无声息地潜入海底，和枚导弹一样“嗖”地远去。

确实游起来很快……海神看兽还是眼力很准的。路翊不合时宜地想道。

他回过神来后，海神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海洋的范围广阔，路翊都已经在海上漂了一个月了，照理来说海神如果有感应，应该早就有所察觉，难道祂游了一整个月……？为什么不用传送魔法呢？

路翊还有一肚子的疑问，但是面对空荡荡的海面，以及附近几个船舱好奇探出头张望的客人们，他也没办法再喊话了，只能退后几步缩回了屋内。

在鲁弗斯的搀扶下一屁股坐回床上，路翊大致翻译了刚刚他们的对话。这没花费他什么时间，毕竟海神从头到尾都没说几句话。

“祂到底是来干什么的？”鲁弗斯困惑地皱着眉。

“我也不懂。难道真的只是来看看？”路翊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而且我很奇怪，怎么好像所有的神都对‘地下城’的复生有所预料一样？祂们该不会有什么内部群没加我吧？”

路翊发散的思路让鲁弗斯停顿沉思了好几秒，虽然这听起来很离谱，但既然是神灵，那也不是不可能。

“这种其他神灵在暗，只有你在明面上的感觉真是糟糕。幸好目前为止祂们都没有对你表露出敌意。”鲁弗斯担忧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