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
陶绾伸手擦了擦脸,“还有吗?”
原本只是在脸颊上有一小块脏污,她这么一来,倒令她自己变得更狼狈了。
唐德忍着笑,想要上前替她擦去,却见这姑娘大步流星地往外走了,“那我们回去吧,我得去净面,然后换身干净的衣服。”
轻车熟路地从陶府出来的时候已近巳时,街上的摊贩也都已经出来了。只不过今日天寒,没多少人愿意出门。
见到陶绾四处张望,他们争先恐后地讯问陶绾想要什么。
陶绾掏出来些碎银走到包子摊前道,“老板,拿几个包子。”
这老板看起来四十上下,微胖,笑着应道:“好嘞!”
他熟练地把包子装好,正要递给陶绾,忽然传来一阵声音:“站住!”
陶绾转过身去,就见到几个身着银甲的官兵追着一少女,这姑娘最多也不过豆蔻之年,脸上的血和泥水混在一起。
她头发也有些乱,结了冰的地面实在太滑,一不小心就摔倒在地上。
官兵追了上来,拎着她哼笑道:“你倒是跑啊!”
小姑娘拼命挣扎着,袖子里的帕子也不小心掉了出来。
陶绾蹙眉,走过去将帕子攥在手中。
“这位官爷,不知道这位姑娘犯了什么事?”
她声音温和,男人冷哼,“滚开。”
说罢,他拎着小姑娘同余下的人就要一同往衙门的方向去。
“我……我是冤枉的!”
小姑娘大声叫嚷着,却还是被带走了。
陶绾蹙眉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手中的那张帕子,帕子上绣着朵朵梅花,这是母亲的绣工。
可这孩子……
“姑娘,怎么了?”
唐德凑过来问她,陶绾摇头,她将帕子放进袖子里,“我只是在想,这么小的孩子,能犯什么罪?”
“姑娘,你的包子还要不要了?”
微胖男人扯着嗓子冲她喊,像是生怕她不买似的。
陶绾捉裙走过去,接过包子,“多谢。”
男人叹气,“再不拿走可就凉了。”
手中热度传来,陶绾扯出来一抹笑,“您费心了,我少时就爱吃您的包子,多年没回来,心里一直惦记着呢。”
她这话让男人有些惊讶,瞬时间两人的距离也被人拉近了,“您是灵州人啊?”
陶绾点头,“嗯,不过后来同家人迁居别地,这些日子有些事情处理,所以回来了。没想到这里还是老样子。”
男人苦笑,“哪能一直一样”,他摇摇头,又提醒陶绾:
“不过你方才那样可太危险了,哪有看热闹直接凑到那群当兵的跟前的。”
陶绾叹气,“我只是觉得那丫头可怜,一身的伤,况且她还这么小,能犯什么错?对了阿叔,您认得她吗?”
男人叹气,“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可怜。”
瞥见陶绾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他又连忙道:“啧,别瞎打听,跟你没关系。况且现在灵州和从前不同了。”
陶绾挑眉,“如何不同?”
男人蹙眉,还要说什么,却听到一道声音,“姑娘,我们回去吧。”
“唐管家?”
不等陶绾说话,男人倒是先惊讶地叫了唐德一声,“您二位……”
陶绾轻声道:“我家中同林总兵有些姻亲关系。”
她这话出来,男人瞬时收了笑容,他心里痛恨自己方才竟然没看出来唐德。
也难怪周边这些人这么安静。
气氛一时静得出奇,陶绾又开口道:“阿叔同唐管家相熟?”
男人连忙道:“怎么可能,我们这种人,哪能同唐管家相熟?”
他面上恭敬,陶绾却还是从他脸上看出来了一丝厌色。
她温声道:“不打扰您做生意了,我们先回去了。”
……
陶绾并未同唐德一同回去,反而是独自一人去了演武场。
一见到陶绾,林翰慌的手中的狼毫都没有拿稳。
一顿倒腾之下,他弄了一手的墨。
“你先下去吧。”他对引陶绾过来的小兵说道。
“是。”
房中只剩下两人,他走到陶绾跟前,上下打量她,说道:“没更衣就过来了?”
陶绾垂眼看着自己浑身的脏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呀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还光明正大的过来了,万一被人认出来了,麻烦可不少。”林翰看着她叹气。
陶绾抿唇,“林叔父,我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的。”
她将先前在街上所看到的事情说与林翰听。
林翰打了水净手,“就算她跟你母亲相识,那又能证明什么?难道你觉得你能从这么点大的孩子身上挖出来点什么?”
陶绾垂眼看着水盆中的水渐黑,她抿唇,“若您不愿,那我自己去闯知州大牢!”
说罢,她转身便要走出庑房,“站住,给我回来!”
看他一脸无奈,陶绾咬唇,“我不为难您,总之此事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您就当不知道就好了。”
“我有说不帮你?”
少女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却听见他说道:“不过这事不在我管辖范围,当今的知州大人又不算好相与,我也没把握,我尽力试试吧。”
“多谢您,那我们何时去?”
“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再去,省得惹人笑话。”林翰边擦着手边看她说道。
陶绾福身道:“那我先回去更衣。”
说罢她边走边跳着离开了。
“姑娘,您同林总兵是什么关系啊?”先前引她过来的小兵见到她,连忙凑过来问道。
陶绾停住步子冲他行礼,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我家中同林总兵家里沾了点姻亲关系。”
“原来是这样。”小兵恍然大悟道。
陶绾抬眼打量这人,他长了张娃娃脸,肤色却是被晒得有些黑,察觉到身旁女子在打量他,咧开嘴冲她笑了笑。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林总兵,我们两家虽有姻亲关系,但其实来往不多。若不是因为我家中出了变故,也不会求到林总兵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