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一只麻雀飞来齐陟的肩膀上。
“雪客?”桑辰瞪大眼睛,“卫同知那里有进展了?”
雪客是卫辽养的麻雀,不方便碰面的时候就是如此传递消息的。
齐陟将雪客腿上绑着的信纸拿下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蹙眉,“陶绾今日出去了?”
桑辰点头,“我还没问。”
齐陟沉了一口气,“你们两个先回去。”
桑辰一蹦三尺高,“是!”
……
卫辽因事出情急,只就近找了家客栈,又托小二去请了大夫。
齐陟来的时候大夫刚离开,小二去煎了药。
“大人。”卫辽同他行礼。
齐陟看向床榻上的陶绾,她此时脸颊红透了,看起来烧得厉害。
“你倒是好心。”齐陟淡淡地道,“她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值得你费劲。”
卫辽错愕,在颍州时他以为齐陟待陶绾不同,总觉得与陶绾是朋友。
“高瑀呢?”齐陟又问道,“你手中的事可否做好了?”
卫辽:“下官本想将她交给高公子,只是陶姑娘昏迷时不愿下官告诉他。”
“罢了。”齐陟无奈道:“下不为例。”
卫辽低头应是。
齐陟瞥了一眼床榻上的陶绾,“对了,你去查查今日陈文清的行踪。”
“那陶姑娘……”
齐陟蹙眉,“我让人过来照顾她。”
卫辽闻言便离开了。
房中瞬时寂静,齐陟在床榻边坐下,替陶绾掖了掖被角。
“陶绾。”他低声呢喃,又打量着她的面颊。
在颍州大牢中,他不屑于观看她的样貌。在山居客栈,于礼他不应当对着这张脸细看。
一直到了此刻,他才能仔细地看着她。
仔细看来,陶绾是和阿沅有些相像的。第一次见面,有那么一瞬间他就觉得眼前的人就是阿沅。
他垂下头看着陶绾,或许这些日子里,他的反常,只是因为她像阿沅。可她……
少女嘴中忽然嘟囔了一句什么话,齐陟凑近她,“什么?”
“师父,我好难受。”她嘟囔道。
齐陟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阿沅?”
那年她也会高热不醒,经常在梦中嘟囔着什么。
“叩叩叩——”
门被人敲响了,齐陟只能收回思绪。
“进来。”
小二端着药进来,“客官,您的药。”
齐陟颔首,“放下吧。”
小二将药放下后就退了出去。
齐陟用手碰了碰碗,仍是很烫。
他又看向陶绾,想起那天在同福客栈她的否认。可她又和阿沅容貌相似,方才她那句话也让他起疑。
或许,他应当挑明了话问她。
可……他也惧怕。
惧怕如今的他,令人失望。惧怕物是人非,老师已经不在了,他不知道如何跟她说这些年。
也怕她是有意不与他相认,明明当年她说过会去邺京找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又将药端了过来,给她喂下。
这药并不好喂,齐陟喂一勺,陶绾就会吐半勺。
齐陟喂过药之后便拿起来一旁的帕子替她擦拭,高热中的人总是忽冷忽热的,陶绾额头冒汗,将被子踢开。
手臂上的镯子露了出来。
齐陟看着这镯子出了神,他双眼红了起来,已经不需要再去证明什么了。
他从她手上摘下镯子,那上面有一道机关,按动这个位置可以放出毒针。这是那时候在江州,老师送她的。那时候他们就要回京,阿沅每日哭闹,还要和他们一起走。
老师为了哄她就送了她这个,也是为了日后能在危急时护得住她。
齐陟看着她的面颊,又哭又笑。他找了她五年,如今终于找到了。
他终于想通了一切,她是陶家的姑娘,被父母交给乔师父的。出于某种缘由,乔师父不能告诉别人她的身份。
他连忙将镯子给她戴上。低头看着她的面颊,又忍不住想笑。
真好,从前的故人并不是都离开了。
与此同时,酒楼中,素沁终于等到薛采开门走了出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薛采看到素沁,烦躁地问道。
素沁:“奴婢……”
说话间,她的眼睛瞥向房中。
“哼放心吧,我没把他打死。”薛采不屑道,“得了,你也用不着跟着我,又不是我们家的狗。”
说罢,他径直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