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迟早都会知道这一切的。”
这句话穿越百亿个迭代年,似一枚箭矢,直直地击中了一代大人。
猜念形成闭环,拿出金丝线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不对,可能还要早,早到他看见小K长出第一只眼的那一刻,他便明白自己不得不面对这一切了。
二代先前跟自己说过,这个病毒其实根植于许多负责人体内,但会不会病发,因人而异。
大部分负责人身体里有自带的“抗体”,足以保证其一生无病无痛,只需要持续工作、赚取内卷值即可。
但总有那么几个“不幸之徒”,先天抗体太弱,压不住那病毒,便让其猖狂起来:
童年时安然无恙,到少年时,身体白光组织便开始弱化,等到成年时期,那病毒就如同一捧恶毒的火,要将这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烧得支离破碎,瓦解体内所有组织、骨架……
更为严重的是,到了病发的后期,“毒火”难以得到及时消解释放,严重程度便会指数型飙升。
因为所有负责人其实并没有“免疫”或“自我排解”的系统。
以前一代大人付出了多少心血,才查出来“人类的五官”才能勉强算“毒火”的释放窗口。
可是对于内卷系统里的每一位负责人而言,又有哪一个人能拥有“人类的五官”呢?
二代说的那句“想成为人类”,是不是也代表了他对生的希望?是不是他还想再多活一段时间?可他每一次见自己,都说那些灰心丧气的话,一副过分潇洒的模样,真令人气不打一处来。
所以,每每想起二代传承、寄托给小K的“成为人类”的思想,他全是白光组织的胸口就仿佛被“毒火”舔|舐过,剖开一个破破烂烂的口子,让那寒入骨髓的风穿梭而过。
一代大人注视着小K奇形怪状的五官,久久没有说话。
当然,我们的小K在听完这一段往事之后,也久久没有发言。也是,他能说些什么呢?那都是大人亲自的选择……
就在双方还互相沉默时,那潜睡在一代大人胸口中的金丝线,忽然跳了出来,宛如一条离水之鱼,摔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躁动不安。
一代大人疑惑地蹲下身,正要捡起金丝线,却被这物什周围的热气烫得缩回了手。
金丝线战栗般地颤抖,通体滚烫,表面那层金烧得通红,如同一枚红铁!这“红铁”开始不受控制地分裂、延长,将所有分支都抽了出来。
刹那间,千根、万根金丝拔地而起,每一根都处于极高温状态,以致于形成了一面滔天的热浪墙,张牙舞爪、群魔乱舞,正凶神恶煞地盯着一代大人和小K。
一代大人念出几句命令,将房间里的“黑”抽出来,抬手一扬,那“黑”仿照着金丝线的样子,也形成了一面屏障墙。
只不过这面墙,更加阴冷、狠辣。其内里狂风肆意、空间紊乱,任何东西被卷入其中,都会被狠狠撕得粉碎!
一代大人再低声念了句小K听不懂的命令,就见那面黑墙由四面环合逼近,彻底包围了那红光夺目的金丝线。
悬浮面板自动出现在一代大人手下,他输入几行命令,事不宜迟按下启动键,那黑墙便有了弧度,成了“裹”的形态,一口将那成千上万条金丝线吞下!
金丝线好歹也是系统内绝世无双的武器,那“裹”被冲撞得不停变换形态,掀起的气浪,都快突破一代大人设置的保护罩了。
“大人,发生什么了吗?”房外的侍卫估计是隐约听见了什么。
“没事……”一代大人咬着牙说。
因为“暴露”的关系,小K能明显感觉到一代大人能量值的变动,这耗费程度,都快跟捕蛇差不多了!
就当小K准备放下别扭,伸出手帮他一把时,那全黑的“裹”却停止了动静。
下一秒,只听“哗啦啦”几声,“裹”将那数以万计的金丝线吐了出来!
金丝线的滚烫已经消去了,可浑身还在不停颤抖;小K注意到一代大人将控制面板切换为金丝线主体,然后输入命令语句,同时输送一部分内卷值喂养,试图唤醒这武器的“主仆意识”。
小K感觉自己的心率逐渐攀升,难道自己也因此紧张了吗?但再一细查,却发现这上升的主体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代大人。
小K觉着奇怪,便再次检测了一番一代大人的身体,却发现他的身体与往常并无不同。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一代大人又不是自己,又没有人类的五官和器官,怎么会出现心率呢?
还在思索时,他就见到那金丝线一点一点安分下来,随后僵硬在了空中,一动不动,如同一条条千奇百怪、怪诞惊悚的石头雕像。
这一小小的房间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真的没……什么事吗?”侍卫还守在门口。
“没事了。”一代大人说。
可是,就在小K想把自己的疑惑告诉一代大人时,却听那线传来“咔咔啦啦”几声。
一代大人却将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不知道它突然发什么疯,你有没有伤到哪里,我看一下……”
由头至尾,那金丝线表面结了层厚厚的冻霜,像魔女的白爪,阴森可怖地将其包裹了起来。
小K说:“那个……”
一代大人却走近了,神色凝重:“伤到哪里了吗?”
小K看向他身后片片森白的金丝线,忽然感知到了一股异样的杀气,他凭着直觉,大喊一声“小心”,就将一代大人整个人推开!
与此同时,那通体寒冷的金丝线旋转起来,表面白骨状的冰霜散射出去,势如破竹、不可抵挡!而这冰霜仿佛能寻着白光前进,原本四散的轨迹合为一束,冷光艳艳地朝小K射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一代大人摔在另一边地上时,小K便甩出自己“百层黑”保护罩,试图将那冰霜拦在自己面前!
他分析了方才发生的变故,猜想金丝线难以突破“黑”,就试图用“百层黑”当保护罩,以逃过一劫。
可这次出了问题,冰霜破开了它的百层黑,就朝小K面门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