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大人重新使用人耳检测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的。
“黑”内空间分子浓度上升是因为这种粉末的存在。
按理来说,这个尸体粉末只有金丝线上薄薄一层;那人也被粉碎这么久了,系统里根本不可能再出现其他尸体粉末。
难道……
一代大人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小K。
他其实知道,小K的目标不仅仅是弄清楚当年那人被粉碎的真相,他会抓着“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不放,显而易见他想改变那次“粉碎”。
他是还想再见到他吗?
一代大人在心底嗤笑一声。他不相信这件事,过去怎么能被改变呢?要是通过系统的能力,过去能被改变,他早就做到了。
他自负又清醒地想。
一代大人注意到小K的眉头皱了皱,估计是很快就要醒了,他不再耽搁,传输了准确数据后,便马上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猜测这尸体粉末的出现,是否会是小K所为?他不是想让那人“死而复生”吗?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首先,如果小K动用了“改变未来而改变过去”的能力,他作为已暴露的系统联络人,是能一清二楚觉察到了。
其次,系统中从来没有一种方法,是利用尸体粉末使粉碎之人复活的,哪怕聚集全部,也拼不回来。粉碎了就是粉碎了,破镜不能重圆,这还要解释吗?
最后,如果那个人真的回来了……那系统将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了,所有的秩序、所有的制度、所有的方法,都会按照他的想法——毕竟他比自己优秀那么多。
一代大人坐回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光影轮转,跳跃在他无五官的脸上,一瞬间,他竟感觉心中一紧,竟恍惚明白了“酸涩”是什么感觉。
“唉……”他知道门外已无侍卫,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此时不会有人听见了。
那这尸体粉末到底是怎么来的?难道那天还有其他不轨之人在场,留下了一部分他的粉末?那留住又有什么意义呢?
还是……
一代大人拿下床头柜上的照片,用手一抚,白光淌过,浮灰尽散,那照片表面又焕然一新;他仔仔细细擦干净上方的玻璃,呆呆地注视半晌,才将其端端正正地放回去。
然后轻轻敲敲桌子,那照片底下映出浅浅的暖色光,将照片上两个无五官之人照亮。
无五官之人是没有“笑容”的,毕竟人家确实什么都没有。但正如前文所说,他们有种特殊的能力,就是“感受”,从别人一片空白的脸上“感受”到心情如何。
而读者朋友们要是有这种能力,便能感受到这照片上的两人,是如此开心了。
一代大人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总而言之,睡一觉起来再去数据库里找找这是什么原因吧,总不能让空间分子浓度继续上升,到时候“黑”内坍塌了,那就……
“你叹什么气呢。”窗外传来这一声。
只见房内瞬间风云变换,成千上万条金丝线“嗖”地就从墙壁缝中抽出,寒光凛凛,飞快地朝窗外扑去;那极浓的黑气自床底喷出,凝固成防御盾,将一代大人围了起来。
“啊!!”窗外那人惨叫了一声。
一代大人听出来了,单手一抓,金丝线就像被缰绳一抽,僵硬在了空中。
那锋利的顶端距离小K的眼珠不到五毫米。
一代大人没有收回金丝线,一滴冷汗从他额边滑落——自己是出神到了什么地步,连一个被流放的负责人,他都没有注意到。
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房间窗户旁。
“你怎么进来的。”一代大人说。
“门口侍卫放我进来的,”小K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我互相‘暴露’,侍卫自然会觉得我与你是盟友——还是很亲密那种,毕竟你上位这么久来,从来没有与一个负责人这么合作过。”
雁过留痕,一名负责人夺权另外一名负责人,或多或少都会在被夺权之人身上,留下些许气息。
更别说是一代大人这么强势的人了。
“但我还是走个窗吧,坦然走门,还是有点太猖狂了。”小K说。
——他还知道猖狂呢!这“森林”是什么地方!他一个被流放之人,一个被加在黑名单上的人,一个长有人类五官的负责人,就这么过来了?!
“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小K就这么跳进窗来,说,“为什么你要跟我合作那么久?我之前也问过你这个问题,是吧。”
小K每往前走一步,那金丝线就往后退一步,却锋利依然。
一代大人死死盯着他,低声道:
“你什么身份,敢跟我这么说话。”
小K依旧坦荡地向前走,那金丝线便接着往后退,他摊开手,说:
“那你就制止我,那你就粉碎我。”
一代大人咬了咬牙,没说话。
小K说:
“我之前不明白,为什么你不直接杀了我,我明明做出了这么多有违系统规则的事情。你看,我们的内卷理念也不一样。”
“有时候我能感觉到你是真心想帮我、想跟我合作,但有时候,我感觉到你又把我当猴儿耍,我只是你手下的一枚棋子。”
一代大人冷冷地说:
“我随便你怎么想,我只是做我该做的。”
小K说:
“那你该做些什么呢?别再说你是维护系统的稳定了,‘黑’其实并不属于你的系统,它探索了、粉碎了,都不关你的事——倒不如说,如果‘黑’消失了,对你整体系统稳定才更有好处。”
一代大人盯着他不放,见小K还是继续往前,他便松了下手,最前一条金丝线抻直拉长,直直抵着小K的喉咙,逼得他不再往前。
谁知小K只是停顿半秒,就猛地抓上了这条金丝线!
金丝线被主人之外的人触碰,温度能骤然升高!那条金丝线表面瞬间烧得通红,烧得小K的手滋滋啦啦得响,疼得他面上一阵抽搐。
但他还是握着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