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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18岁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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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喝令止住了他的脚步,这次不再是夏康,而是柳慧静。

“你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就永远别回来了!你敢出去试试!”

胸口的污浊化成了火焰,烧光了夏晓风的忍耐,像毒株一般的愤怒、悲痛爆发出来,戳穿了他无法发声的喉咙。

“我怎么了?!我不能出门吗?!我不能回学校吗?!我不用学习了是吗?!”

“大家都在这坐着,你自己走,你有没有一点礼貌!我们以前是这么教你的?!”

“你们一个个都摆明了态度,不想见到我,不想跟我吃饭!”

“要是我们不想你来,早就把你赶出去了!你什么态度!夏晓风!!”

夏晓风浑身都在发抖,他从未感觉如此恐惧,从未感觉如此愤恨,对家人的后悔、对谭逸的依恋、对自我的怀疑、对未来的迷茫,都尽数形成了一把无形之刃,将他脚边的土地斩得分崩离析。

他只觉在血脉相连的家庭中,孤立无援。

“你们……你们就是因为,”夏晓风嘴唇发白而颤抖,他虚弱地说,“因为我喜欢男的,才这么排斥我……”

“我没有排斥你!夏晓风,我跟你说多少次了,”夏晓风抬起头,发现柳慧静的眼角红了,她无力地说,“我没有厌恶你这种……这种,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子,活得太辛苦了……”

“我不辛苦!我怎么辛苦了?……改不掉的,这不是一种病,我改不掉的。”夏晓风眼前模糊起来,他迅速低下头,举起袖子,像砂纸打磨似的,愤愤地擦过自己的眼睛。

夏晓风重新望向家人们,带着哭腔地说:

“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接受我……为什么……”

舅舅一个劲地喝茶,开水煲了一壶又一壶;舅母躲在厨房里,不断地擦洗着已经干净了的手套;远在东北的表姐估计还在站岗,她脑子里应全是“军校该怎么考”或“考不上怎么办”,丝毫不知道这个遥远南方地区发生的事情。

父亲……父亲……

夏晓风的双眼再次被泪蒙上,他看不清父亲的神情了。

“吃蛋糕了,都别说了!”外婆发话了,她拉着脸,将蛋糕从冰箱里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望了一圈周围的后辈,“赶紧的!不然太晚了吃甜的,对肠胃不好。”

她踩着拖鞋,啪嚓啪擦走到夏晓风面前,抬起细瘦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拉着他往屋子里走。

外婆的指甲十分锋利,割在脖子上如小刀拉过似的,但她的语气却十分轻柔:“行了,先吃蛋糕,吃完蛋糕了再回去啊,不急……”

“过生日嘛,就得有个过生日的样子。”

屋子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止在原地。外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版廉价粗糙的彩色卡纸,两手上下翩飞几阵,就折成了一顶生日帽。

她将生日帽戴在夏晓风头上,用枯老的手指擦去他脸上的眼泪,然后将蜡烛插在蛋糕上,为他点上了火。

“行了,那么大了,被妈妈说几句就哭,太丢人了。”外婆说。

这句话就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夏晓风,他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一滴一滴,落在那精致的蛋糕上——蛋糕上是一匹意气风发的小马,惟妙惟肖。

那是他的生肖。

“许愿,吹蜡烛,吃蛋糕。”外公虚虚地说。

他将蜡烛拿出来,递到夏晓风手里。

夏晓风看见他手臂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皮肤也皱了,筋络都突出了,多年的肾透析让他失去了健康的身体,他现在一定也还在忍受着带状孢疹的疼痛。

他连忙让外公赶紧坐下,但外公还是坚持走到他身边,指着那匹小马,虚声笑了笑,说,这是你。

坐在离开关最近处的舅舅把灯关了,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唯有那匹小马旁的蜡烛闪着火光,像一汪温暖的湖泊,兜住了一小圈安宁的领域。

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容,只有那一匹咧嘴笑着的小马,在巧克力的草原上雀跃奔腾。

“没人排斥你……”母亲倦怠的面容出现在烛光中。

外婆朝她瞪去,但母亲低垂着眼眸,眼角处也挂上了泪滴,她并没有看到她自己母亲的暗示。

柳慧静顿了顿,说:“……如果你要觉得我们不接受你,那也可以,我之前就说过了,如果因为你是个同性恋,所以把自己活得太辛苦、过得太困难,那我、我们,就不会接受你。”

夏晓风轻声说:“我没有太辛苦,也没有太困难。”

柳慧静说:“那不就行了?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如果你自己真的想明白了,能吃这份苦,那我们也不会说什么。”

蜡烛一直烧一直烧,蜡泪也一直滴一直滴,滴落在小马的脸庞上,这下看起来真像那小马也在哭泣。

过了半晌,夏晓风才说:“……你们就是不接受我,讨厌我,觉得这恶心。”

柳慧静说:“你怎么总觉得我们不接受你呢?我都说明白了,这个‘接受’是有前提条件的,你要是能达到这个条件,我们不会说什么。”

夏晓风没说话。

柳慧静说:“阿风,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接受你呢?”

“是你自己就从心底觉得我们不接受你,”外婆再扯了张纸巾,塞到夏晓风手里,“是你自己想太复杂、想太多了。快点许愿吹蜡烛,都烧没了。”

“你们不懂我的想法。”夏晓风说。

“是你不懂我们的想法。”柳慧静说。

“……我只是喜欢了一个男生,你们就觉得是违背自然规律。”夏晓风对夏康那句“违背自然规律”耿耿于怀。

他飞快地瞅了父亲一眼,但看不清父亲的神情。

“那说错了吗?你觉得繁衍是同性可以做到的吗?”柳慧静说。

“……我不想跟你说这个话题。”夏晓风说。

“所以,违背自然规律又怎样呢?你爸不过是说了这一句,你就记了这么久。”柳慧静说。

——明明你也还记得。

夏晓风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我现在再说一遍,阿风,你听清楚,”柳慧静目光淡淡地注视着他,说,“我不接受我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因为同性恋太苦,我不想让我的儿子活得太苦——家里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谁愿意让你过得太辛苦?”

“但是,如果你自己愿意承担这份苦难,你就去承担;你自己有能力去面对这个选择所带来的一切,能够不后悔,你就去做。我们能接受这样的你,只要你过得开心,以及幸福。”

屋子里没人说话,安静得过了分,夏晓风能听见窗外呼呼的风声。

然后是外婆催促着夏晓风感觉吹蜡烛,那蜡泪都快把小马描成花脸猫了。

夏晓风擤了擤鼻涕,双手合十,没有许愿,只是等待时间过去,然后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接着,舅舅把灯开了。

再接下来,是如何切的蛋糕、如何吃的蛋糕,夏晓风都不记得了。

唯一记得的,是小马巧克力草地上的味道,那不是甜的,也不是苦的,而是咸的——

他能感觉到,那是眼泪的味道。

那是,18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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