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蚂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砂石搬运之前。
晚自习响铃后五分钟,夏晓风在崭新的厕所隔间里想开了,他一摸兜里还有一包纸,想着要不就无名好人做到底,给右边的侯老哥递两张纸擦擦眼泪鼻涕。
正当他准备猥琐地蹲下去,猥琐地从隔板底下缝隙处递出纸巾,猥琐地嘿嘿一笑,并内心充满光芒万丈的助人为乐自豪感时,左边隔板被敲了敲。
噢,原来是那位“连汤带水”的同学。
那同学感觉真他妈拉虚脱了,话都有气无力:“同学……那个……”
夏晓风看着他两根手指从左边隔板底下伸进来,顿时毛骨悚然,吓了一大跳。
连汤带水同学说:“能不能,给我张纸,我忘带了……”
缓下神来的侯志博估计也听见了这句话——堂堂一学长团团长,被别人听见自己哭闹应是有些尴尬,都没等夏晓风把纸巾递给他擦眼泪鼻涕,就飞速打开门,走了出去。
好咧,现在厕所里还剩自己和那位连汤带水同学。
夏晓风没辙了,只能掐着鼻子把纸递给他。
左边的同学再次发射了航空火箭与各色卫星,舒爽得嗷嗷叫,他问夏晓风还有纸不,量实在有点大,想再借点。
夏晓风只能默默地将整包纸递给他,然后苦涩地说你别用这个“借”字,借是要还的,我不用你还。
同学继续发射火箭卫星。
夏晓风说:“那……我先,走了……那,就祝你……顺风顺水?”
同学感激不尽。
然而没想到的是,夏晓风前脚刚出隔间,后脚都没离地呢,那顺风顺水同学突然大叫一声,夏晓风还以为他摔屎里了。
那同学说:“我靠!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我风哥?!”
夏晓风花容失色:“你哪位?!”
只听水流声传来……水流声传来……水流声传来……好家伙,这玩意儿冲了三回才干净呐?
那同学一推开门,一件热辣紧身的黑背心、一条破洞且潮到风湿牛仔亮片裤、一双裂了条口的深蓝人字拖,操,这他妈不是文学社社长熊盛云吗?
众所周知,熊盛云认为谭逸是个成功的男人。
众所周知,熊盛云认为每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女……不对,男人。
众所周知,熊盛云认为谭逸背后的男人,正是这位递给他纸巾并豪言壮语说不用还了的夏晓风同学。
熊盛云两眼发亮,许久没在操场上“偶遇”偶像,实在有些寝食难安,现在见到了,可谓“猛虎扑食”,抱着他不撒手。
夏晓风已经分不清这气味是厕所共有的气味,还是熊盛云身上的气味了。
他两眼一□□:“……熊社长,咱们检点一点。”
熊盛云这才弹回来,洗了手,对着夏晓风点头哈腰,一通感谢,感谢他出现及时,感谢他让自己能清爽出来。
夏晓风想着受不了了,只是打了个哈哈,就要离开厕所。
可没走几步,就听熊盛云说:
“那位哭泣的男人,有什么心事?”
夏晓风差点因厕所门槛绊倒,他说:
“我也不知道,可能学业压力大吧,我不认识他……”
熊盛云说:
“我听他说是要上什么推文来着,还是学长团的,听起来满腔苦水,我见犹怜啊!”
夏晓风扶额,心想熊盛云能当文学社社长,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熊盛云说:
“不过,这倒不是个难事,不知为何这个男人哭得如此伤心。”
夏晓风脚步放慢,他说:
“什么意思?”
熊盛云说:
“你不知道吗,现在要上官媒,其实还挺简单的。”
夏晓风说:
“现在不是社团改革时期吗?击毙一个是一个,怎么官媒还要社团人物?我见官媒上已经快两三年都没有放社团人物介绍了,这不是赤|裸|裸的‘警告’吗?”
熊盛云说:
“哎呀,那你多想了,实不相瞒,这社团人物介绍正鄙社的项目,只不过你也知道三年前鄙社樯倾楫摧风雨飘摇,哪儿有人搞这个,那时都爱街舞汉服天文数模联合国,文学社宣传不到位,没多少人进,直到今天有了你和谭逸,啊呀,这才让鄙社荣光换发、面目一新、金盆洗手、欣欣向荣啊……还有……”
夏晓风只听到前面就没听进去了,他脑袋嗡嗡的,神经细胞快□□碎了。
他扒拉住熊盛云,打断他的滔滔不绝道:
“意思是说,如果现在重新启动这个项目,也是可以的吗?”
熊盛云呆呆地说:
“这不是废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