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不在医务室待了?”夏晓风火急火燎地跟上谭逸。
“没事了,就不待了。”谭逸左摇右晃地走着。
“你那叫没事儿?!”夏晓风快跑几步,抓住谭逸的胳膊,将他了扳过来。
谭逸摔倒后,夏晓风连同其他同学,一起把谭逸扛到了医务室,没想到这人一进医务室,就跟有雷达似的,立马苏醒了,嚷嚷着要走!
夏晓风哪儿敢就这样放他走,于是硬是将他摁在病床上,让校医检查几分钟,诊断他是“低血糖”后吊了两瓶葡萄糖,才敢松了手。
可这一松手,谭逸那金贵的屁股,可是一秒钟都不愿贴着病床,他背上跟长出翅膀似的,“嗖”一下蹿出医务室,差点溜没影儿了!
可是,这人神色憔悴、气息不稳,走两步都跟要摔倒似的,一摸他后背,好家伙,全给冷汗濡湿了!
“放开我!”谭逸甩掉他的手,就要从口袋里掏出单词卡,被夏晓风眼疾手快地夺过。
“您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夏晓风气冲冲地将单词卡塞进自己口袋里,说,“不是,不就一次期中考没考好吗——不对,也不是没考好!就是比你正常水平低了点儿,有必要拼死拼活地学吗?”
“你不懂。”谭逸就要去掏他的单词卡,被夏晓风侧身躲过。
“我是不懂,学习上的事情,我是最不懂了!”夏晓风将他牢牢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跑,愤愤道,“但谁规定了一次没发挥好,就要学习学到死啊?我都明白的道理,你怎么还不清楚呢?”
“你不明白……夏晓风。”
“……行啊,我不明白,那你跟我解释呗,你跟我说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不要命地学?”
谭逸没再有动静。
夏晓风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说:“看吧,你就是这样:想知道你的事情,你就闭口不提!把自己逼得紧,又不允许自己发泄出来——你这让我怎么明白!”
“我回教室。”谭逸精疲力竭地说。
他甩开了夏晓风的手,脚步虚浮地走开了,夏晓风站在原地,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无缘无故烧起一把大火。
——今年夏末,他还与谭逸玩得好好的。他们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讨论题目,偶尔几个周末,谭逸也好不容易取消“留校”,到锦绣村找夏晓风爬爬山、做做义工。
到底是什么时候,与他有了距离?
夏晓风努力思考着:不仅仅是备战期末的十二月,还有期中考完后的十一月底,期中考前的复习阶段……
“我喜欢你。”
羽毛球课后,谭逸那不合时宜的告白玩笑竟在这时浮现出来,夏晓风心思躁动,可却不愿承认——过往经历、世俗眼光、游星之事……种种因果都在告诉自己:
我应该喜欢女生才对。
夏晓风心烦意乱,脑细胞一烧光,神经系统就不运作了,于是他又开始躲避。
他欻欻两大步走到谭逸面前,板着张脸看着他。
谭逸:“?”
然而下一秒,夏晓风膝盖一弯、两脚一岔,竟是伸出一手紧揽谭逸脖子,另一手捞过他的膝窝,扎了马步调了重心,憋得脸红脖子粗,又是要将谭逸公主抱起来!
这可是在学校!
谭逸“大病未愈”,这俩月身心俱疲瘦下不少,一个没留神,成了夏晓风的“掌中之物”。更有甚者,他竟感觉自己的身体缓步上升,低头一看!
我靠,这夏晓风还真把自己公主抱起来了!
谭逸惊慌失措。
夏晓风坚如磐石。
路过的学生噤若寒蝉。
要说夏晓风在锦绣村抱谭逸那次,七分有趣三分认真,倒是为了在街坊邻居前作作秀、图个开心,这回儿在学校里,这姓夏的可是十分认真零分有趣,没那个心思当众搞笑,只是一心想着:怎样才能不让眼前人学死。
这眼神坚定的,还以为他正搁那儿宣誓呢。
夏晓风手脚虽抖得跟筛子似的,但还是无比决绝地迈出步伐,谭逸感觉头晕目眩,疯狂拍打着夏晓风的背:
“放我下来!听见没有!夏晓风!我不说第二遍!”
夏晓风连声音都在使劲儿:
“……你……答应我,不要……学了,我就……放你……下来。”
众人一听这什么人啊,要求咱们年级第一大学霸不要学习,还是以这种“暴力”的形式,个个笑得人仰马翻,顺便掏出手机做个记录。
谭逸最受不了这种目光,他饥不择食:
“好好!我不学了!你放我下来!放我……”
然而他后半句还没说完,夏晓风那胳膊突然没劲儿了,就将他从半空中“扔”了下来,谭逸几乎能听见到自己尾椎骨碎裂的声音。
“哎妈呀!没事吧,我实在顶不住了,你这儿……”夏晓风不只是真笨还是咋地,他丝毫没注意别人的目光,眼里只有谭逸一人。
他见摔着了谭逸的屁股,也没想那么多,大庭广众之下就要伸手去抓谭逸的裤子!谭逸吓得大叫,一巴掌把他挥开了。
“我操你大爷的……”谭逸说出了平生第一句脏话。
今年的最后一场落日,在校园时期的荒诞、无厘头的闹剧中度过了。
一月一日元旦放假,阳才二中连放三天,今天同学们可以选择回家,亦或在学校待着——实际上,大多数人的选择,是后者。
为什么阳才二中的学生喜欢在12月31日这一天留校呢?自然是因为本校有个历史悠久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