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静聆听的玉门关终于开了口:“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你们的那位‘李长老’,也一定知道些许内幕。”
云归处点点头,道:“嗯。所以我打算再去扬沙帮一趟,顺便调查清楚藏匿秘籍的机关迷阵的下落。”
杨柳风不由得兴奋起来:“真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还想去看看地底下的部族到底长什么样子哩!”
云归处哑然失笑道:“其实也没有甚么特别的,就是一片黑黢黢的,还有一些用木头架子搭起来的房间,比起你所去过的江北和皇城来说都要差得远。”
结果这番话非但没有打消他的热情,反而使得他更加激动起来,想要快一点跟云归处一起钻进地底下去看看那所谓的“幽暗景色”。
确实是孩子心性。
不过即使杨柳风不催促,云归处也是要快一点出发的。
武林盟的长老还在扬沙帮的手里,他也不能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罢。”云归处站了起来,提议道。
杨柳风也兴致勃勃地跟着站了起来。
玉门关却道:“既然几位决定结伴同行,那我便不再跟随了。毕竟大漠之下暗流汹涌,大漠之上亦是风云诡谲,我既然担了沙漠主人的头衔,就不能什么事情都不做。”
说罢,他起身,朝着云归处深深地拜了一拜。
“扬沙帮的事情,就要多劳宋兄了。”
云归处微微一笑,同样回以一拜:“既是沈兄,那就不劳。”
几人同玉门关道别,一并往沙漠深处走去,玉门关遥遥地望着他们的背影,横起了玉笛凑在唇边,赠以这几位短暂相识的友人一道相送音。
大漠茫茫,笛音渺渺。
风沙阵阵,旅人匆匆。
马夫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沙,身上被中午的烈日灼得像是在火上烤,让他既疲惫,又痛苦。
因此,他不由得感慨道:“要不我爹娘为什么说混江湖没前途呢!累死累活,不仅没得到半个子儿,更有将小命搭进去的风险。”
“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在老家当我的马车夫,或者安安心心地种田,也好过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地走在沙漠里。”
云归处幽幽地说:“你既然觉得渴,还是不要说这么多话了,说得越多,当然会觉得越难过。”
马夫痛苦地呻吟了一声,果真闭了嘴,不再絮絮叨叨地抱怨了。
也不知道云归处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马夫不说话以后,好像确实觉得自己好受一点了。
但这个方法似乎对大病初愈的试霜刃没什么用。
他走了没一会儿,就觉得无比难捱起来,咬着牙再坚持了一段路,又越发觉得前路渺茫、一眼望不到头,让人的自信心大受打击。
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到甚么时候才算结束。
只听得他声音沙哑又飘忽地问:“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你说的那个地方。”
云归处温声安抚道:“快了、快了。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试霜刃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喉咙像刀割一样疼。
但云归处的话仍旧给了他希望。
试霜刃将信将疑道:“真的么?”
云归处点点头,道:“真的、真的。”
所谓“望梅止渴”、“画饼充饥”,大概就是这么个道理——因着云归处的话,试霜刃咬了咬牙,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
但大漠辽阔,走过一个沙丘,又是另一个沙丘,沙丘一片连着一片,好像永远也看不完似的。
虽说乍一眼看来此类景色壮观瑰丽,惊为天人,但看久了,又觉得实在糟心不已。
试霜刃深吸一口气,感觉鼻腔和咽喉里好像都是烫得要命的热辣气息。
“你知道我要问什么……”他没好气地吐出一句话,杨柳风和马夫都很识时务地没有说话。
云归处却老神在在道:“真的快到了。我不骗你。”
试霜刃冷冷地笑了笑,扭头看向杨柳风和马夫:“你们信么?”
马夫眨了眨眼,只觉得自己好像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夹在这两个人中间,横竖都有点里外不是人的味道。
杨柳风倒是讷讷道:“这……其实我还是信宋兄的。”
云归处得意地笑了笑,道:“杨兄,你是对的。”
说罢,他就停下了脚步。
面前的景色还是沙漠惯常有的景色,沙丘连着沙丘,金黄盖着金黄,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么就是眼前略显平坦的沙地上躺着几个人。
几个死人。
风云变幻莫测的沙漠里有几个死人实在算不得是甚么很稀奇的事情,但既然云归处在这里停了下来,就代表一定有些东西不一样。
试霜刃也稍稍打起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