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处微微垂下眼睫,低声问道:“你……是知道我回来了么?”
试霜刃当然不知道,但他只是轻声重复着。
听到他这样关心自己,云归处的心里觉得又甜蜜,又酸涩。
“我在,”他苦笑着答,“我一直都在。”
他倾身抱住试霜刃,像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那样。
试霜刃闭上了眼,将尖尖的下巴枕在云归处的肩上。
他的呼吸已经极其微弱,皮肤也苍白地像是冬日的白霜那样,好似只要过了这个夜,他就要毅然决然地离开地面,去天上找他的归宿那样。
可云归处已回来了。
而且,试霜刃说的要对他说的话,也还没有说出口。
如此,云归处怎么可能放试霜刃这么心安理得地离开。
——这种奇怪又罕见的毒药对其他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慢性毒药,但对云归处来说,这却算不得什么。
也就是这么巧合,他在地底下,得到了一些东西。
而这些东西里,就有试霜刃所需要的解药。
于是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子,倒出一粒指甲盖大小的血红色丹药,抵在试霜刃的唇边,左手轻轻捏开他的下颌,让他将这药给吞了进去。
只要吃了药,过了今夜,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轻轻地抚摸着试霜刃的背脊,像是哄着一个疲惫的孩子那样,极尽温柔。
他们两个都经历了太多,事到如今早已精疲力竭。
云归处只希望能快一点将手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也好让他能够卸下肩上沉重的担子,去做自己真真正正想做的事情。
——但不管如何,只要有试霜刃他们陪在自己的身侧,一切看上去难以完成亦或者枯燥无味之事,都会变得生动有趣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将试霜刃扶着坐好,而后绕到了他的身后,以指作梳,轻轻地梳理起试霜刃这几日都未曾打理的头发来。
云归处其实也很累,很想倒头就睡。
但他发现,比起睡觉休息来,他似乎更享受这种宁静悠然的时光。
他并没有梳得多么复杂精致,就只是用一根发绳将他发尾的头发尽数扎了起来。
那根发带上,正正好好地缀着一块温润无暇的白玉。
如云如霜。
他从后面轻轻地抱着试霜刃,而后仿佛万般无奈般低低地叹了一声。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喃喃自语道。
试霜刃的手臂忽然动了一下。
或许是药效起作用了,又或许还是他无意识的动作。
但是他的手却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云归处的。
他仍旧在喊云归处的名字,也仍旧没有下半句话。
云归处被他喊得心头痒痒,居然一时间期盼着他不要再喊了。
可是试霜刃仍旧很执着地叫着他,一字一句,像是期盼,又像是思念。
云归处恨不得能立刻到明天,听听试霜刃想要对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是倾诉衷肠,还是想要及时止损?
但什么都不知道的试霜刃能忍住今晚,云归处却再也忍不下去。
——他咬了咬牙,只觉得内心有一团放肆的火在熊熊燃烧着,于是他将怀中的人一把翻了过来,火急火燎地推到了地上,摁住他本就无反抗意味的手臂,恶狠狠地咬住了对方的柔软的嘴唇。
如果是清醒着的试霜刃,那么他一定不会让云归处这样粗鲁地对待自己。
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甚至没有发出半点拒绝的声音,只是淡淡地垂着眼,放任他肆无忌惮的动作。
苍茫无垠的大漠,寂静寒冷的夜晚。
唯有一方小帐中热情如火。
云归处轻轻啃咬着试霜刃流血的嘴唇,柔软的舌尖划过他紧闭的嘴唇,没有花费多大功夫就诱劝着他打开了牙关,放任他进一步攻城略池。
他早已忘了他如此放肆地亲吻了多久,也忘了到底亲吻了多少次,又是否觉得足够。
直至试霜刃被呛得轻咳起来,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对方柔软的唇舌。
云归处撑在试霜刃的身上。
看到他终于浮现出些许血色的脸庞,以及略微红肿的嘴唇,难免觉得心里的火好像顿时多出了一股,直挺挺地往身下走。
云归处咬了咬牙,又皱了皱眉,到底只是轻叹一声,倒在了试霜刃的身上。
明日……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容不得他毫无顾忌。
更何况,玉门关他们三个人还在,以他们的耳力,只怕早已将方才冲动之下的所作所为听得一清二楚,在马夫的心里,也许他早就坐实了“禽兽”这一名号。
最重要的是……
他怕试霜刃知道了后会受不了。
在花楼里发生的事情尚不敢让他知晓,更何况今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