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风不可置信般地重复了一遍:“中毒?!”
“是甚么时候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般通天的能耐?居然能够在我们几个的眼皮底子下给人下毒……”
马夫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清楚。但从他的脉象来看,应该是中毒有一段时间了,只是我们一直都没有发现,还以为只是普通的风寒。”
“中毒的迹象早不发晚不发,偏偏在云归处离开之后就发作,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有些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杨柳风脸上的表情恍惚了一下:“那……那姜小公子会死吗?”
马夫收回了手,宽慰道:“暂时不会。像这种隐秘不现,又延迟发作的毒药毒性一般不会很大,就算那人想要置人于死地,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们在大漠之中孤立无援,更何况现在的时间快要到晚上了——晚上的大漠已不再适合行路,看来,我们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但不管如何,先安置下来罢。云归处不在,自然要由我来照顾好姜小公子,不然等他回来姜小公子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我也要一命呜呼了。”
马夫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先暂时将试霜刃安置在一旁的背风处,和杨柳风两个人一起迅速地扎好了营帐、架起了篝火,然后再将试霜刃背了回来,让他躺在温暖舒适的帐篷里面。
夜来得很快,马夫觉得明明没有过多长时间,夜晚就悄然来临了。
沙漠的夜总是很美的,但也是很冷的。
沙子堆砌而成的危机之中,潜伏着无数刀光剑影,与虎视眈眈的眼神。
薪柴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哔啵”声,让一点橙光缀在深蓝色的夜空之中,带来光明,亦驱散寒冷。
马夫在外烧了一点热水,用碗盛了带进帐篷里。
他掀开帘帐的时候,试霜刃刚好睁开眼睛。
“诶,姜小公子,”马夫叫了一声,“你醒来了?感觉怎么样?”
试霜刃吃力地坐起来,颇为虚弱地说:“不是很好。”
马夫点点头,说:“你中毒了,当然感觉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试霜刃皱了皱眉:“中毒?我怎么不知道?”
马夫轻叹一声,说:“说来惭愧,不仅是你,连我跟云归处都没有发现这回事,还以为你就是吹风吹得冻着了。”
“这毒药实在是太过隐蔽,如果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没准我还能意识到。但在旁人身上,我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好消息是,你身上的毒不是甚么毒蛇猛兽,现在暂时不会有事,只是……”
试霜刃接过他递来的热水,轻轻吹了吹,等稍微凉了一点后才将嘴唇凑到碗边,浅浅地呷了几口。
“只是,今晚云归处不在,”试霜刃接着说道,“是个对我下手的大好机会。”
马夫应了一声,道:“他们想要你的命。”
“毕竟你这一路上也着实帮了我们不少的忙,或许在‘那群人’的眼里,你已经成为了他们夺得秘籍的一大阻碍。”
“我和杨柳风自保是肯定没有问题的,云归处就更不好下手了,所以只好先来对付你,再想办法对我们剩下几个人逐个击破。”
俗话说,“柿子要挑软的捏”,而试霜刃也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这几个人里最好下手的。
但明白归明白,知道这种事情,对试霜刃来说实在算不上有多开心。
他倒很想发发脾气或者是大哭大闹一番,可惜他现在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那个不知名的毒药给抽走了,害得他连张嘴说话都觉得累,更不要说做其他的。
于是他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喝完水后,他便想倒头就睡。
可惜他还不能睡。
这时候,试霜刃忽然想起了师父训他偷懒赖床不肯起来练剑时的话。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
放在此情此景倒是怪贴切的。试霜刃郁闷地想。
试霜刃问:“我现在这个样子,你们打算拿我怎么办?”
“如果对方只来一个两个还好,我相信你们有那个实力能赢下他们;但若是对方来十个八个、百八十个?那又该如何是好?”
马夫好像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他犹疑地摸了摸下巴,然后慢吞吞地说:“这……唉……”
到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打哈哈道:
“哎呀,都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姜小公子就不要胡乱猜测了。”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现在乱想也只是给自己平添烦恼而已。不如静观其变,再随机应变。”
“反正我跟杨柳风都不会抛下你不管的,”马夫忽然看向帐篷外边,“你说是不是,杨兄?”
门外的杨柳风探进半个脑袋来,忙不迭地点头:“对呀对呀!”
“姜小公子是我重要的人,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试霜刃无奈道:“我当然知道你们不会丢下我不管。只是……我想,我有个计划,也许能够让我们一起活下去的概率更高一点。”
杨柳风好奇地眨了眨眼:“咦?是什么?”
马夫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试霜刃吃力地笑了一下。
……
是夜,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