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什么事情都不做就得到我来之不易的消息,普天之下哪里有这样好的事情?”
马夫愣了一下,居然觉得这个人说得很对。
他看向云归处,似乎希望他能够狠狠地驳斥一番这个讨价还价的赌鬼来。
但云归处摸了摸下巴,很快却露出了一个微笑,道:“行罢。你提的要求倒是很公平。”
马夫登时哀嚎连连:“我们哪里来的钱请这家伙吃饭呀!”
云归处瞥了他一眼:“你不吃不就完事儿了么?”
马夫哭丧着脸:“宋琢玉,你可不能这样对我。”
云归处只是微笑。
马夫讷讷的,也不敢大喊大叫撒泼打滚地反驳——毕竟是他有错在先。
于是他只得蔫了吧唧的,眼睁睁地看着赌鬼一蹦一跳地跟着云归处走出了赌坊。
此时此刻,消失了好一段时间的杨柳风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咦?马兄,你这是怎么了?”他好像很关心地问,“怎么好像被宋兄狠狠教训了一顿似的,这么难过。”
马夫重重叹息:“唉!世上最难过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么?”
杨柳风问道:“哪些?”
马夫道:“没饭吃!”
杨柳风怪道:“可你先前才同我说,不能酣畅淋漓地赌一场才是最难过的事情。”
马夫道:“那是你不懂变通。现在我们就要因为没饭吃饿肚子了,岂不比先前不能赌这件事情更难过么?”
杨柳风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觉得马夫说得有道理。
当他们几个人抵达高朋楼的时候,试霜刃已点好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好菜。
试霜刃抬头看了几人一眼,轻哼道:“看来今日确实是‘高朋满座’嘛。”
赌鬼毫不顾忌,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了试霜刃的对面,不等其他人落座就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其狼吞虎咽,吃相之难看,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饿了好几天都没有吃饭。
试霜刃实在是很嫌弃饭桌上这样没有规矩的人。
他也确确实实很想把这个喝得脑子都快丢掉的人给踹下桌子去。
但是云归处既然带这个人回来,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也许,这个人就是破局的关键人物呢?
试霜刃如此想着,便将所有怒气都吞下了肚。
云归处看了一眼他,见试霜刃身上的的确确是一件首饰都没了,甚至连发带都换了一根朴素的。
于是他默不作声地坐在试霜刃的旁边,像是讨好一般地给他布菜。
不得不说,云归处伺候起人来的时候还是很有一套的。
渐渐地,试霜刃居然觉得那个赌鬼没有那么碍眼起来。
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眼看几人已经开始动筷,先前干了坏事的杨柳风和马夫也腆着脸走了上去。
见试霜刃和云归处都没有反应,两个人才终于放心地吃了起来。
等吃饱喝足,云归处才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不是鬼阴阳夫妇的儿子?”
赌鬼打了个十分不雅的饱嗝,满足道:“确实。”
“我没有想到,在来的路上,你居然和他们交过手了。”
“不过以你的实力,想必他们两个人一定输得很惨烈;但看你主动认出我来,你也一定跟他们两个人化敌为友了,甚至答应他们愿意来找我。”
“他们肯定又絮絮叨叨地说着让我早点回家这件事了,只可惜这种话我已听了千百遍,听得耳朵都快要生疮了。”
他叹了一声,好像有点无奈,又有点难过的样子。
云归处笑道:“你虽然人已醉得厉害,但看事情好像还是看得蛮透彻的。”
“你为什么不回去呢?既然你已知道你的父母在期盼着你回家。”
“这世上难道还有甚么事情要比同珍视之人在一起更重要的么?”
赌鬼坦然道:“当然没有啦!我虽然是个赌鬼,却也是个重情重义的赌鬼。”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的话,我也宁愿和他们一起在那个贫穷的小村落里快快乐乐地过日子,而不是成天在这繁华的皇城里烂醉如泥。”
试霜刃沉默片刻,道:“……我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