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驾着马车一路北去,路程已行至大半,”云归处说,“估计再过两天,就能抵达皇城了。”
杨柳风眼睛闪亮亮的:“这么说,宋兄你是答应啦?”
云归处道:“顺路的事情罢了。那人既然选择栽赃嫁祸到我身上,就代表他们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自投罗网。”
“与其大费周章地玩你逃我追的无聊游戏,还不如主动去皇城调查个清楚……”
试霜刃道:“或许……是因为和盟主的死有关系么?”
云归处应了一声,道:“你们也猜到了。盟主不是我杀的,但这样的招式只有我和盟主会。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武林盟内部出了叛徒。”
“去往皇城,没准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而风雨楼的坍塌,也或多或少地给我提供了一点线索。”
杨柳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宋兄你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就尽管跟我说好了。”
“我虽然想得不如你那么多,但好歹轻功还够用,”他笑嘻嘻的,“如果宋兄想喝酒了,只要给我钱,我就帮你去买,绝无半句怨言。”
云归处闻言,却很落寞地叹了一声。
“你愿意帮我去买酒是好事,可我的身上却连半个子儿都没有,哪里能买酒……”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试霜刃。
试霜刃只觉得头顶好像有一只乌鸦“嘎嘎嘎”地飞了过去。
“要是个个武林人都像你们这样,只怕街上饿死的人没有几千也有几百,”他冷笑一声,没好气地说,“怪不得我阿姐阿兄都说混江湖的没前途。”
说罢,他又口是心非地卸下了手上的镯子,轻轻往前一抛。
云归处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哎呀!姜小公子果真大方,瞧这镯子的成色,都不晓得能买多少缸上好的杜康酒了。”
杨柳风一听,也蠢蠢欲动起来:“俗话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哩!”
试霜刃怪道:“江山雨不是一楼之主么?他口袋里难道还能缺钱么?”
杨柳风撇撇嘴,不满道:“你不要看这人表面光鲜亮丽的,其实可抠门了。我每次同他去喝酒,他都要以最近楼内财务紧张囊中羞涩为借口去便宜的酒馆,还老背着我去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花钱。”
“所以跟着他,我不仅自己的兜里没有几个子儿,甚至连喝酒也只喝过最便宜的绿蚁酒。”
试霜刃想了一下,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不另去找份工作?”
杨柳风却道:“江湖人士给人打工当保镖店小二甚么的说出去不好听,更不要说是像我这种在武林上还有一定名气的人……”
“光是想想我在给人家上菜的时候忽然出现一个认识我的人指着我大喊‘杨柳风’!我简直就快要羞愧地钻到地洞里去了!”
“再说了,我不找人打架就会发疯,你就不怕我一下子失控,把雇主当成对手揍了么?”
试霜刃无言以对。
要不怎么说云归处和杨柳风能混到一起去呢?
“你们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趁着还年轻或者还有鲜活的□□,快点儿榜上个有钱的妇人入赘了去,”试霜刃往嘴里塞了颗葡萄,慢悠悠地说,“省得老了后半点积蓄都没,只得在街边乞讨过日子。”
杨柳风笑了一下:“姜小公子有所不知,其实讨饭的日子还不错哩!”
“只要我坐在那里,那些漂亮善良的阿姐们就老是会给我好吃的,要是没有脏臭的老头乞丐来同我争地盘,其实我倒是很愿意在阿姐们的门口讨一辈子的饭。”
试霜刃抽了抽嘴角:“你实际年龄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可以不要再依赖比你还要更年轻的姑娘们了么……”
杨柳风但笑不语。
显然他的回答是“不好”。
云归处却道:“其实非要说的话……我已经找好了托付下半生的人选了。”
说罢,他就摆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认认真真地看着试霜刃。
试霜刃险些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就多余说这么一句。
云归处把镯子收了起来,转而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杨柳风。
杨柳风“哇”了一声,说:“你哪里来的银子?”
他的声音和试霜刃的声音重叠起来了。
云归处脸不红心不跳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再怎么说都得有点儿家私罢?”
“好啦好啦,至于我哪里来的钱你就不要问了,”他推了推杨柳风,说,“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给我买一壶好酒回来给我赔礼,而不是问我钱从哪里来的。”
杨柳风摸摸脑袋,长长地“哦”了一声,而后掀开帘子,迅速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