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公子呀,有的时候也试着直白一点说出口嘛,毕竟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哪里能每时每刻都读懂你的心思呢?”
“你且说来让我听一听,知晓你的目的是什么,也好让我这个做前辈的好好宠宠你呀!”
听着他这派抑扬顿挫的调调,试霜刃登时好像被人赤条条地扒开了似的,他面上烫得不行,却只得故作凶狠道:“你……你瞎说什么混账话!现在不给你坐了,你下来!”
云归处恍若未闻地往下一躺,直白道:“不要,我累了。”
试霜刃“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偏偏站得太急,车顶太矮,一下子就撞到了脑袋,疼得他面目扭曲,直想捂着脑袋蹲在地上大叫起来。
可现在还在他同云归处怄气的当口,哪里能先落了自己威风?于是便只能气呼呼地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行,你要睡就睡,等到时候刺客来了,我才不管你,”试霜刃怄气道,“让你睡个够。”
云归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是、是,知道了。一会儿刺客来了,还请姜小公子及时叫醒我,不然我只怕要死在梦里了。”
试霜刃瞪了他一眼,咬牙道:“都说了我才不管你!”
云归处已安心地闭上了眼,只是嘴里仍旧回答道:“好、好……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只求等我死后,姜小公子将我的骨灰带回姜家安葬,祈求我来世也能同姜小公子一般降生在这样大富大贵的人家。”
这无赖……
试霜刃算是彻底偃旗息鼓了。
他怕自己再和云归处说下去,自己要被气到吐血。
“咦?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几时变得这么好的?”
等杨柳风来的时候,他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本应该坐在软塌上的试霜刃坐在地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手里的话本,而本应该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休息的云归处却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此书且说到,帝王出征不幸被俘,幸得皇后妙计相救——
试霜刃合了手中的书,淡淡道:“我才没和他感情好。”
杨柳风也挑了块地方坐了下来:“那他怎么能睡在那里?”
试霜刃冷冷道:“我瞧他可怜,才让他在那里睡觉的。”
杨柳风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挺可怜的,我为了找你们,不仅费了好大一番功夫,还跟不少人打了一架呢。姜小公子不如让我也在那里睡一觉好了。”
试霜刃漫不经心地说:“随你,你要去睡就睡好了,且看你能不能把那家伙给拽起来。”
杨柳风瞪大了眼,道:“他又不是甚么虎背熊腰的大汉,难不成我还能拉不起他来么?”
说着,杨柳风便不信邪似的走上前去,想要伸手抓住云归处的肩膀。
眼看着就要抓到,云归处却在榻上翻了个身,将他的手给避开了。
杨柳风笑道:“没想到宋兄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要耍小孩子脾气赖着,来了客人也不愿意起床。”
他心里不服气,伸手欲再抓,却被云归处三番五次地给躲了过去。
有时候杨柳风甚至看不清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动作的,就已错过了。
杨柳风不由得叹息道:“我虽然自认轻功天下第一无人能敌,但要论起其他的——譬如耍赖的功夫,我却是远远不及宋兄。”
“所以我才说你和姜小公子关系好得很,都不愿意将这软塌让与我坐坐。”
试霜刃皱眉插嘴道:“都说了我跟他关系不好了。”
在他说完后,云归处很快就睁开了眼,笑吟吟地看着他。
“其实耍赖也是一门学问,”云归处坐了起来,优哉游哉地说,“就譬如想要耍无赖,就得先有一张厚脸皮。”
“有了厚脸皮之后,还得有一张很会说话的嘴巴——不然这脸皮就只能用来挨别人的巴掌,而不能用作其他的。”
“最后,还要有一副好身手。不然对面根本不听你讲话提刀就砍,那脸皮再厚,嘴巴再巧,都是无用的摆设罢了。”
杨柳风听着,竟好像真的学到了什么似的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听宋兄这么说,我好像悟得了一点东西。”
“但我自认为脸皮不算厚,嘴巴不算巧,武功也只是还看得过去的地步。武功我已不奢求能够学到像宋兄这样的地步,那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将厚脸皮和花言巧语练到极致呢?”
云归处老神在在道:“其实说简单也简单,难也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