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纷纷扰扰,有些话她也不愿多说,自己本已一无所有,从未想要再去奢望什么。而婚嫁之事更是虚无缥缈,她甚至有独居终老一生的打算。然陆才瑾眼下突然提起,这未尽之语,她虽清楚却亦不知如何接言。
见她久久不语,陆才瑾站在她身旁,小心翼翼道:“霜儿姐姐……可是生瑾儿的气了?”
宋凝霜淡淡一笑:“傻瑾儿,我怎会生你的气呢。”
“霜儿姐姐,瑾儿并非不能理解你,你心中藏怨多年,常自郁郁,虽每日看似平常无异,其实过得并不开心,瑾儿特别心疼你,也希望你慢慢放下过往,能看开一些。”
“你说的我皆明白。”
外边儿风声轻起,吹得窗纸‘嘶嘶’响动。宋凝霜偏过头去,目光望向远处,声音里透出一丝怅然:“试问无情堤上柳,也应厌听离歌,小瑾,我别无选择。”人总要有所择取,既无力对抗,也只能承受,此中非得已,不过是啮骨蚀心罢了。
“霜儿姐姐……”
宋凝霜朝陆才瑾看过去,却听她言辞切切:“瑾儿会永远陪着你的。”
闻言,她抿然一笑,眉眼间也有了更多慰然的松快。
“好。”
白露一过,暑气不知不觉中消弭殆尽,甚至空气中都裹挟了丝丝凉意。因入狱一事,陆怀远还特允了宋凝霜在家多休憩几日。
相比以往休沐,宋凝霜大多清扫屋舍,或抄书刻画。今日却不同,只见她墨发及腰,只一支木簪半束,身穿兰苕色直襟长衫,腰间系有浅云腰封,外罩淡青色纱衣,身姿挺秀,简洁明快,衬得她气质淡然,浑身散发着云卷云舒的自在之感。
几日来,宋凝霜一直在想,与姜书梨牢狱一面过于仓促,当时只以为自己凶多吉少,甚至会冤死在牢狱之中。
一念而起,心里蓦地说不出的滋味,望着她起身离开,心脏那处的痛竟开始无限蔓延,连同骨缝里也发出了难过、不舍和遗憾。痴望的东西亦不得不深深掩埋起来,带着它与自己将永远深埋地下。
遇见姜书梨之前,她从未想过情爱之事。可如今,还能安然活着,宋凝霜不愿再遗憾下去。
去寻她,摊开一切,即便被拒绝……
出发中途,宋凝霜特意买了一盒‘楚记’的糕点,她自己还未尝试过,但听掌柜介绍,挑选了店中颇为畅销的几款。
想来,她应该会喜欢吧。
再次来至草棚前,宋凝霜见白灵子正埋头清理药材,她稍壮了壮胆子,上前唤道:“白小娘子。”
白灵子抬起头来,看见来人,先是讶然,随即笑吟吟道:“你果真来了。”
闻言,宋凝霜不由诧异:“白小娘子知晓某会来?”
“我自是不知,不过……”她放下手中的药材,拍了拍手,神秘一笑:“是有人同我说起,宋先生今日会来。”
这下该换作宋凝霜面上讶然,问道:“倒是稀奇,那不知是何人同娘子说起?”
白灵子没有回答她,反而问道:“宋先生来此可是寻姜书梨的?”
“娘子兰质蕙心,某……正是为她而来。”
白灵子不免起了八卦之心,问道:“先生寻她何事?”
宋凝霜踌躇了一会,道:“不知她现在何处,某想当面与她说一些事。”
咦?还保密!
白灵子为人机敏,即便对方不说,大致也能猜到,她瞥了一眼宋凝霜身后,眉头轻挑,随即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宋凝霜似是不解其意,目光略显茫然地看着她。
“你且回头看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