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妖怪在撕咬那人的脖子啊!”
此番言论,引起了全场的骚动。陆才瑾紧紧握着陆夫人的手,满脸惊色:“母亲……”
连一贯自持矜重的陆夫人此刻心中也已被惊恐紧张所笼罩着。
宋凝霜脸色一白:金顺平方才所说,与自己梦中情境竟……是毫无二致?!
她想向金顺平确认事情的真假,可话却不能问,问不得!
“金顺平,休要胡言乱语!”梁县令已愤怒到极点,但金顺平看不明白,只以为他不信自己所说。
“大人,小民不敢妄言呐!当时小民躲在暗处,是一点都不敢出声!可没想到前头的刚被撕咬完,立马又来了个人,小民认得,她正是宋子安!”
金顺平直指宋凝霜,继续道:“那妖怪看她闯了进来,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妖术,宋子安突然不动了,那妖怪想吃她,眼睛突然发出阴红的光,小民就被吓得晕过去,之后的事便什么也不晓得了。”
为官数十年,梁县令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光怪陆离的听闻。即便金顺平所言不虚,可凡人之躯,如何与妖兽斗?蚍蜉撼树,自寻死路不成!
此事再真,州府如何交代,他们又怎会相信?
梁县令恨得牙痒痒,昨天夜里他便已同金烨见过面,该收买的收买,该恐吓的恐吓,可谓万无一失。而今闹这一出,完全偏离自己早已安排好的方向。
他勃然大怒:“大胆刁民,公堂之上,竟妖言惑众,扰乱民心?!”
金顺平连忙跪下:“小民所言,句句属实呐大人。”
话音刚落,堂外的杨光旭再次叫道:“大人,‘灵异怪志’所言不假!”他一抬手,直指上空:“举头三尺有神明,人间必有邪魔妖兽!”
而堂外真正的百姓此刻情绪也接连激动不已,纷纷开始为宋凝霜报喊冤屈——
“灵异怪志我就看过,妖怪吃人呐!”
“宋先生一看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是妖怪?”
“不能冤枉了好人啊。”
“我家小子就是宋先生教的,回家整日说宋先生如何如何好,她又怎么可能杀人。”
正当这时,杨光旭一声呼喊:“宋子安无罪!”
若在平时,梁县令少不得将这些出头闹事者押上来挨上几大板子。而眼下节骨眼上,民意肆起,却也只能忍着怒火,束手无策!
紧接着,陆才瑾亦附和道:“宋子安无罪!”
直至听到有人再次出声后,周围人群纷纷跟随:“宋子安无罪!”
“宋子安无罪!”
“……”
见此场景,尽管陆怀远早已知晓计策,也不得不佩服幕后之人的手段——
好一招釜底抽薪,反客为主!
而一旁的田师爷却在陆怀远与宋凝霜之间来回窥探,他虽不明白陆怀远是如何做到让金顺平于公堂上突然‘反水’,但不可否认,此人如自己所想并不简单。因为他心中清楚,宋子安一案绝非平常。
只是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最早设下的计划‘灵异怪志’,目前竟成了最大的阻碍。
贫民愚昧,却也不乏情义者,逆行则沸,唯有取长弃短,否则满盘皆输。
如今局势已不容扭转,他权衡利弊,缓步上前,与梁县令低声道:“大人,民心不稳,形势已败,还是尽快结案……”
看着堂外所有人,梁县令依旧是心有不甘。见他不愿所动,田师爷只得再次提醒道:“大人,留得青山在,明哲保身要紧。”
过了许久,惊堂木突兀的响了起来,拍打的节奏仿佛敲击在堂内外人的心口,敲得人胆颤心惊。
梁县令扫视了一眼公堂:“此案或涉非人力所为,洪大之死,因证据不足,目前疑点重重,县衙仍需重新彻查。至于宋子安家中搜出之物,如数上缴。”他半眯着双眼,直直盯着宋凝霜,目光称得上冷冽。纵然心中有千万个不愿,仍不得不说道:“现本县宣判,宋子安当堂释放,退堂!”
话音落罢,堂外一片呼声。
入狱短短两日,却恍如隔世,宋凝霜总觉得不真实。
“陆伯伯……”她眼眶微红,感激地看着陆怀远,声音却是平和。
如今还能走出县衙,何尝不知晓,定是她陆伯伯舍了脸面为自己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