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刚回去，等会儿我劝劝爸爸吧，”周葶站在阳台边看着楼下开走的车，对着电话那边的将朝继续说：“你哥哥也真是的，突然就说了，也没提前和我通个气。”

“嗯，等会儿爸爸可能也会给你打电话……没事的，你也不用太担心了……嗯，我知道。”

“你妈妈怎么样了……报平安了就好……那还要多久才能回来？我看新闻说那边的局势差不多已经稳定了。”

“好……那到时候再说，嗯，再见。”

周葶放下挂断的电话，回头走进客厅，刚刚还在书房和周定沉私聊的章昀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一言不发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她有些好笑，走过去坐在他头顶的沙发扶手上，问：“蔫了？”

章昀抿了抿唇，问：“你早知道了？”

“也没比你早知道多久，上次去南湖区开会撞见的。”

“怪不得你那段时间看起来怪怪的，总觉得心里有事说不出来”章昀回想了一下，又问：“你怎么不告诉我？”

周葶道：“我本来想着他们如果决定分开，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没想到……”

章昀叹了口气，还是一脸无法接受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又突然坐起身，说：“不行，我还是要给将雪打个电话。”

周葶拉住他的肩膀，说：“她现在在战区，你打得进去吗？再说了这是孩子自己的事，要说也应该是朝朝说，你这样和告状似的。”

章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站起身，说：“那我去给将朝打一个！这么大的事她也不知道早点说！这回还让她哥一个人讲，知道怕当时就不应该这样做！”

“到底谁怕啊，你看朝朝像是会怕你的人吗？”周葶追着他走进书房，说：“你好好给孩子说。”

章昀已经拨通了电话，听到这话顿时抬高了声音，道：“我还好好和她说，我——”

“喂？”

放了一半的狠话被接起电话的将朝打断，章昀咬牙看着屏幕对面的女儿，严肃地喊了一声：“将朝！”

将朝嗯了一声，等待着他的后话。

然而他却没什么后话了，他从小到大陪女儿的时间实在太少，以至于每每面对将朝总是愧疚更多，此时此刻多看了她两眼，心就软化下来，哑着声音说：“是不是爸爸和妈妈从小陪你太少了啊，朝朝，你怎么能……”

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到现在已经说不清了，就算周定沉刚刚在他面前把错处全都揽到了自己身上，但他多少也了解自己的女儿，如果她不喜欢不愿意，就算周定沉再引诱也没用，思来想去也只能把原因归结于自己身上。

“……那是哥哥啊，你们十岁就搬到一起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和亲兄妹有什么两样，你们在一起是……”

“乱.伦吗？”将朝替他把那个没说出口的词说出来，道：“可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也不行！”

“我喜欢哥哥，”将朝平静而坦然地说出了这句话，目光和先前将此事和盘托出的周定沉如出一辙，重复道：“我喜欢哥哥，爸爸。”

“喜欢……很多事情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的……”章昀想劝，但一句话却说得断断续续——他实在是对将朝狠不下心来，说是生气，其实归根结底是对自己更深的自责。

“哥哥真的对我很好，”将朝说：“我想要他陪着我。”

天呐，陪着我。

他女儿真是知道怎么往自己心上扎刀子，章昀彻底说不出话了，眼底止不住地泛起湿意，忍了忍，勉强道：“你早点休息吧，让爸爸好好想想。”

他避之不及地挂了电话，把将朝那句说到一半的“我这是白天”扼在了电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