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韩牧远神情复杂,先是喜,很快沾上失落和狎狔,发酵般翻涌一遍后变回了郭崇熟悉的那副痞笑,他抽出插裤兜的手。
“砰”,碰杯后昂头饮下,一饮而尽后两人莫名笑了,那些前尘往事就随这脆响碎成了渣渣。
“那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啰~”
“嗯。”
小亭里,朝阳下,韩牧远收好复杂的心绪。
郭崇坐着收拾垃圾。
“说来能见曹导多亏你,回头请你吃饭。”
他一头柔顺金发,这些年他几乎没变,穿白衬衫,连长相也还是少年般清秀,只是气质变得凌冽。
难得郭崇这么心平气和和他独处,可以好好看他。
心不在焉,韩牧远已读骚回,“行啊,聿久发展得这么好,我蹭蹭饭。”
“我说正儿八经的。”
“那一言为定啦。话说你干啥想到找曹老。怎么,你又闲不住找新目标啦。”
韩牧远一副唠家常的闲淡,但他这从眼镜下方睨人的范儿不改当年。
怎么怎么!既然已经解开心结,郭崇有些子憋着的情绪就可以肆意宣泄了。
韩牧远这副戏谑样儿让他想到过往十年如一日的嘲讽,一时郁闷不爽: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那些年又存心不让我舒心?
于是他一挑眉,学韩牧远曾经那种调调。
“对,我这个文化格局小的人又准备用空洞的价值观、做作的煽情去祸害下一代人的成长了。”
突如其来的甩脸甩得韩牧远蒙,不过他转念就明白郭崇为何这样了。
自己是不是说过他文化格局小来着,刚去北京那会儿吧,零零还是零一?
这中间说过他太多坏话,都记不得了。
十年了么?!
到了这个年纪,人生几乎就定局了。
韩牧远看着郭崇清秀的脸,心里生了些心思:如今自己已经结婚,郭崇对他也没那个意思,他们这一生,真的没可能了……
韩牧远心有不甘,存心要让郭崇记得和他的过往,所以也不做解释。
“那你来拜访曹老不是思想劈叉呢?他老人家出了名的人文情怀浓还难搞,能为一个争议镜头吵跑几个制片人。”
“我这趟首先是以出品人的身份来的,而曹导是把商业性和文艺性做到了极致平衡的导演,你也知道,2002年一部《写长安》横扫国内外大奖,更是豪取11亿的全球票房,这才是我找来的原因。”
“哦~叫好又叫座。”
我就既要又要。郭崇很羞恼很窘,被这家伙轻看他不乐意,在他面前“改正”了也丢脸,于是他又道“只谈情怀伤钱的事我是不会做的”
听出平平板板的乖张,韩牧远笑道:“好好好。”
郭崇哼出一声。
“我坦诚又市侩的郭总。”
当穿登山装的曹国栋老师到达时,郭韩早已故态复萌,一个痞贱一个毒舌,水火不能容的。
郭崇刚被韩牧远最后那句恶寒到,远远见到曹老,朝韩牧远随意挥挥手就要转身离开。
不想身后韩牧远大喊一声:“曹老,不介意我蹭您的成功学吧?”
吓!郭崇挺恼火,又干什么。然而曹老中气十足来了句“韩小子,别喊了,留着力气爬山吧。”
韩牧远跑起来追曹老,路过郭崇身边时还不忘给某人头上浇点火,“跟上啊,郭总,别丢了~”
湘安三月的气温还徘徊在20℃,狮子山的林间散进斑驳的晨光。
大早上往山上爬的就他们仨,曹导不说话,偶尔感慨两句,郭崇光爬山就喘得不行,韩牧远不知何时落到后面,看着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