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心情不错的郭崇一个托大,学赵姑娘说“每输一局,就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不想此话一出,韩牧远运气爆炸,不是炸弹双王就是飞机,不是顺子就是连对,闭眼瞎出都稳赢的好手气对上郭崇一把烂牌、连着赢了十三局。
气得郭崇当时就将牌扔火堆里了。
但一言既出,郭崇到底欠下了韩牧远十三个要求。
今天还是礼拜天,郭崇又早早去补觉了,韩牧远心情飞扬,乐呵呵想要再做一副牌。
他只知道:张无忌也就欠赵敏三件事,人生就被搅得分不开了。
韩牧远当真了。
可见,最近乃韩牧远的黄道吉日,宜买彩票,宜走狗屎运,宜捡个外星飞石什么的……
这不,今天刚刚削木牌的韩牧远就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静。
隆隆隆——
安静下来的郭崇呼吸陡然粗重,这次不用韩牧远多说什么,郭崇也听到了——这是直升机的声音!!!
韩牧远看着身下人脸上神情变幻,他慢慢松开了手。
得到自由的郭崇顷时就蹿出去点燃了那棵枯死的树,又将仓库里所有易燃的轮胎胶衣等一股脑丢进火里。
刺鼻异味四下辐散,灼人的火势一时如猛龙冲天,他马不停蹄冲向海边。
郭崇跑得跌跌撞撞,毛发浓密的眉目间洋溢着脱缰之马般的激烈。
他不可能不激动!
那是直升机啊!那是得救的机会啊!!他们可以逃离这荒岛了啊!!!
郭崇朝西南方向奔驰,幸亏日来,这郁密的雨林被他们踏出了一道路。
他的脸上被繁茂树枝划出伤痕,但他什么也顾不上,边跑边大声呼喊:“救命!”
一张嘴,声线飘得要飞!
“有人吗?”
“有人吗!救命……啧!hello?”
“help!”
“hello?”
“hello?”
“咳,help!”
郭崇喊得声嘶力竭,他不放弃,一直狂奔一直嘶喊:
“hello?hello?咳,help!Can anyone hear me?hello!help!咳咳,Has anyone?”
哗啦啦——
从森林里,到海边,除了风声海浪声,这里依旧荒芜。
郭崇呼喊了千百遍,他的嗓子喊沙了。
“Can anyone hear me?hello!help!咳咳咳……
回应他的,只有空荡回音……郭崇一遍又一遍,似乎要不死不休。
“Has anyone?Please……””
终于——
“Hey,men! what the matter?”
远处的树丛间露出两个人,隐约可见是金发碧眼的面孔!
!!!
郭崇浑身痉挛、心脏跳到嗓子眼,他一迭声惊呼着“我的妈!”朝那个拿着go pro的人冲过去,两片嘴巴磕磕绊绊了好一会儿、才找回理智,激动道:“I especially like your TV show!”
“刺啦啦!”,一路的树叶摇得欢脱。
坐在歪脖子树上的韩牧远,看着狼烟渐渐熄灭,看着郭崇满脸通红地奔回来。
他从树上一跃而下,望进了郭崇满眼的不禁喜色。
只是一对视,郭崇一下就崩不住了,眼睛瞬间弯成月牙,连牙花也露了出来,整个人兴奋到有点变形。
“韩牧远韩牧远,我们能回去了!上天保佑,我们能回去了!!!真的,简直像做梦,咳咳,你猜我碰见谁了,贝尔!咳,那个《荒野求生》的贝尔,他说送我们到墨西哥!我们能回去了!!!”
郭崇嘶声对眼前人喊道。
这些话,他回来时在心里翻涌了一路,这时才显得没那么语无伦次。
想想仍是美得不真实,郭崇被自己激动的口水呛到了。
韩牧远闻言,也咧嘴笑了,不过对比郭崇五官颤动的狂喜,他的笑容总显得有些薄。
已燃完的狼烟灰烬还是红亮的,看温度刚好可以焐几块烤肉。
晒坪上晒着泥巴状的灰色物。那是郭崇前些时日琢磨出来的木薯新吃法:把木薯捣烂了洗出淀粉,再晒干,和野菜鸟蛋油渣一齐摊成饼吃,很有嚼劲。
坪间的一切还是收拾得井井有条、清清爽爽的,是郭崇喜欢的样子。
河流的水声清越,偶尔有鱼跃声叩响平静的水面。
虫鸣鸟叫的协奏中,几间茅屋隐在百草深处,听森林唱一支永远的歌,时光静逸安宁。
真的好安宁……
“滋刺——”
韩牧远提水浇灭了狼烟,郭崇将碗筷草鞋、木桌木凳、刀和没削完的木牌这些的一一收好。
韩牧远拍了拍歪脖子树,郭崇加固加盖了万万和发财的窝。
韩牧远拿包装了那双救生衣做的鞋、一罐龙眼酒、一双碗筷,郭崇关上最后一个仓库门、眉睫微颤。
韩牧远打开了那个长竹笼,郭崇打开了猪栏和羊圈的门。
郭崇做着这一切的时候,他心头的余喜一点点凉了下来……
待轻轻拉好屋棚的降落伞罩子,他目光闪烁着,和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地方做无声的告别。
那群五颜六色的昆虫和猪羊走了,万万和发财还没回来,东西一一收好了……
眼前熟悉的种种变得空荡荡的,心情复杂的郭崇下意识看向了韩牧远,韩牧远也刚好回头看着他。
两人相看着沉默。
韩牧远的目光缓缓流连,半晌后,低低道:
“我有点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