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不知道韩牧远要做什么,这王八蛋做事太浑!他压根不愿意去想!
但人眨眼就要堵面前来了。郭崇懊恼自己想那些多余的干什么,这下走或不走都成了下策!
他只能眼睁睁瞪着人来到自己面前。
近到,一步之遥。
“我们真的是有缘啊,郭崇……你来墨西哥旅游吗?”
……没有回应。
讨了没趣的韩牧远、又自顾自拿啤酒瓶碰了碰郭崇手里的可乐罐,调侃道:
“别不搭理我啊,咱们中国人出国在外可要相亲相爱啊~”
“咔”
感受到啤酒瓶和可乐罐相碰后的微微震荡从指尖传来,郭崇手指下意识得收紧,可乐罐发出清脆声响。
他被罩进对方身影和气味中的身子猛然一颤、生出一种转身欲走的冲动。
不过是短暂的目光相对,不过是纤毫的肌肤相碰,却让郭崇心绪不稳。
一直以来都自我暗示:姓韩的不能挑动我的情绪。
但郭崇如今无力地发觉:原来,我还是在意这姓韩的。
不管是因为过去攒压的戏谑,还是因为再过去的恶劣回忆,他都没释怀。
网络上,这人曾经无数次冷嘲热讽要自己难堪,他受了不少气,也曾有过兵不血刃的交锋,可最后……
他彻底被攻掠、完败,然后丧权辱国。
凭什么?你有什么脸对我嬉皮笑脸的,而我这个受害者胸中却憋着气!凭什么!
思及此,郭崇嘴一咧,露出了刻薄的獠牙。
“韩老师,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皮肉摆出个笑模样,语气不阴不阳的。
说这话时,郭崇重新倚回栏杆,神态显得很慵懒惬意,似乎要和来人一番长谈。
韩牧远闻言微怔,他本以为,郭崇最后只会回一个敷衍且隐忍的握手,或者干脆板出一副“我不认识你”,就像他无数次应付关于自己的话题那样。
这会儿,韩牧远见对方脸上竟然浮出一个笑,心道:你是不是不那么恨我了?
郭崇语气不善,但不耽误韩牧远想要了解他。
还是恨吧,只是不想仰头看我,看起来气势上吃亏。
这样的郭崇,带着些早年的傲娇气息。
韩牧远不禁笑了。说明还是可以逗一逗的。
“叫我韩老师?你喜欢这个调调?”韩牧远咧开一个恶趣味的笑,继续肆意看着郭崇。
郭崇抿平嘴角听韩牧远扯屁,不以为意。
“你虽然不才,怎么也痴长我一岁,是要叫你一声韩老师的。”
韩牧远倾身靠近郭崇一分,嗓音低低道:
“这样叫我多生分,咱俩的交情深着呢,特别是此情此景,可是缘分一线牵啊。”
没有刻意咬重哪个字,就像过往所有的调戏一样。
但在郭崇听来,字字都刺耳!他手里的可乐罐被捏得咯吱响。
烈日下,这混蛋身上的洗衣皂味道熏得他恍惚,神魂失守之时,活埋于记忆深处那只躁郁野兽便挣脱开来———不……不要……啊!滚开!!
够了!
郭崇被侵/犯了领地,上身“腾”一蹴,肝火大盛的“妈的欠揍是不是”已经翻涌到喉头。
郭崇忽然顿声,眉宇间显得恹恹的。
呵!多大的事儿啊,我早就忘了,老被这么个混蛋挑动情绪不值得。
懒怠再应付韩牧远,郭崇随手将可乐丢进垃圾桶,眼皮也不撩地掠过韩牧远、抛下一句“韩老师请便吧。”
你还是很讨厌我啊。
韩牧远看着郭崇离开,他想着最初看到自己时,郭崇那副见鬼的样子、靠近后他浑身的防御戒备到最后也懒得装了的厌恶。
韩牧远嘴角不再撅着笑。
相对于郭崇言行间的各种别扭,韩牧远从始至终都显得十分从容自然,就连最初那笑也是大众熟悉的“郭崇专用之笑”
看不出痞气之外,是万分开心、还是万分瞧不起。
但事实上,从见到郭崇的一瞬,他是真心被命运震惊到。
而他心头的那份波动可比这万顷汪洋,惊涛骇浪之下更是有暗流涌动。
这些年,不管是节目制作人故意安排,还是他有意无意想撞见郭崇,他们从未碰面。
如今,甫一相见就是异国他乡和人海茫茫之中,真让人感慨!
郭崇为什么会在这里呢?只有他一个人吗?韩牧远不由得猜想。
他是一家人来旅游的,不过压马路的老娘老爹记错成北京时间误了登船,许菁水土不服,和丈母娘留在酒店休息。
想到刚结婚的妻子,韩牧远心头的激荡不休才压制几分。
韩牧远看着郭崇,看他把可乐丢进垃圾桶,看他端直背脊走得风风火火,看他合身的白衬衣被海风吹得贴出浅浅的腰线,苦笑了下。
太狼狈了。
郭崇松了松袖口,心情烦躁,他从海风猎猎中穿过言笑晏晏的人群,刻意忽略背后胶着的一道目光。
妈的,这什么天,又闷又热,真招人烦!
郭崇烦得直骂天。
如果这时,郭崇知道后来的故事是这样的,他一定会由衷地悔恨:
他是被雷劈了才会到什么见鬼的墨西哥采什么神仙风的!
又是被鬼附/身了才会到这邪门的邮轮散什么幺蛾子的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