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拥熊头顶本就不服贴的头发又竖起来了一丛:“你说什么,‘湮’的封印没开?那现在这作威作福的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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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上周,殷潼他们在海蜃楼的后山发现了猫长老的尸体?”程韶听南塔天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啊,海蜃楼上那些小贝壳们都被吓坏了,还去喊他们楼主了,”南塔天说道,“那天你们都在吃酒席,本来都高高兴兴的,李拥熊还是借口说给我送点海鲜来告诉喵这个消息的。”
南塔天垂着脑袋:“喵本来就奇怪,猫长老一辈子本本分分,哪里学来的用墓地石头勾人魂魄的邪术。”
“本来想着什么时候有机会去问问他最近怎么样,结果……结果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但是他们发现猫长老的灵魂一直被困在暮兴村附近,所以喵就来给他喊灵了。也算是不枉费多年好友一场。”
“所以你背的是……”
南塔天说道:“猫长老的骨灰。”
南塔天把小包裹展开,那块正方形的布里面,居然还有一个蛛网样的图案。
“这块布是罗榭帮忙织的。”南塔天说道,“蛛网能兜住魂魄,再加上引魂阵,只要猫长老在附近,就会过来。”
“你跟喵一起喊猫长老的名字吧。”
程韶:“猫长老叫什么?”
南塔天:“叫丧彪。”
程韶:……
南塔天:“好啦好啦,开心点,猫长老本来也是很长寿的猫了,我们是来接猫长老回家的,他最喜欢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程韶:“那我喊什么?”
南塔天:“其实他叫咪咪。”
“因为路过的人都喊他咪咪,所以他就认了这个名字。”南塔天说道。
南塔天用爪子顺次按过阵法上的几处,那阵法就好像被按动了开关一样,亮了起来。
片刻后,从墓碑后走出来一只猫。
那猫皮毛斑驳,眼皮耷拉着,肚子都快拖到地上。
程韶才发现,这是她那天晚上,在无字碑前路过时,差点绊到的那只老猫。
现在再看,竟然一点也不凶狠。
猫长老朝着程韶“咪”了一声。
程韶蹲下去,摸摸猫长老已经不像年轻猫咪那样油亮,略略有些扎手的毛发,却仍旧是暖融融的。
南塔天翻译说:“猫长老说那天不是故意吓你的,是看到你走错路了,想帮你喵。”
程韶:“猫长老就说了一个‘咪’字,你能翻译出来这么多呢?”
南塔天跺脚:“你这人类,居然敢质疑本喵,喵们有很多不发音的咕噜也要翻译的。”
闭着眼睛蹭了一会儿,猫长老又走向南塔天,说了几句。
南塔天起来都要哭了,嘴角越来越耷拉,但是它可能还记得猫长老喜欢笑,所以努力显得没有那么沮丧。
而这次,这一大串猫语,南塔天只给程韶翻译了一句:“猫长老说,他不是坏猫。”
程韶:“嗯,不是坏猫,是好猫。”
猫长老回头又跟程韶“喵”了一句。
“再见。”不知道南塔天是在翻译,还是自己在跟猫长老告别。
猫长老走到那块布上,到盒子后面坐下,就化为点点亮光,像是萤火虫一样停在盒子上,然后消失了。
程韶这才看到,猫长老几乎垂到地上的腹部,里面好像塞满了东西,而且好像被缝合过。
“猫长老被发现的时候就是那样,”南塔天说道,“肚子里塞满了石头缝合,就是那些用来给阿布聚魂的那些石头。”
“他们那天看猫长老的尸体发现,猫长老其实半个多月前已经寿终正寝了,也就是说,后来那些事,其实都是猫长老被控制了。”
程韶帮南塔天把那个小包裹又背回身上。
南塔天絮絮叨叨地说着:“没关系的,罗榭都给猫长老算过了,他说猫长老下辈子的运很好。我们现在把他接回了家,他就可以去往生了,这是好事。有缘再见的朋友,以后总会再碰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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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湮’,虽然封印没有开,但确实是‘湮’。”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交手,我感觉它比以往要弱,”殷潼说道,“而且这次‘湮’应该有帮手。”
李拥熊晃晃那一团花花绿绿的鱼线:“就是帮手留下这些鱼线和布条子?但是如果封印还完好,‘湮’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一定是逃。”殷潼好像休息好了,站起身来,“封印完好,‘湮’在外面,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李拥熊吊睛目瞪圆了。
殷潼:“‘湮’从一开始就没有被封印进去。”
李拥熊呆了好一会儿没有动,好像在消化这个信息。
“这怎么可能?当年叶局亲自带人封的,在场的都是信得过的,”李拥熊又绕殷潼面前,问了句,“现在一查说没封住,是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几年前,甚至这二十年间发生的所有怪异的无法解释的案件,可能都跟‘湮’有关。”殷潼说道,“先别外传,回去翻翻旧案。”
“醒了醒了。”白倾珠喊,还把程韶扶着肩膀起来晃了晃,“可算醒了,我都快被热死了。”
程韶回过神来,看了看紧紧裹在身上的九根尾巴,陷入沉默。
既然白倾珠也知道热,怎么就不知道把尾巴松一松。
虽然是山间,但是到底是夏天,而且这里的树都秃了,太阳一晒升温很快。
那毛绒绒的大尾巴平时看着很不错,但是这大夏天的盖着……不合适吧?
程韶把尾巴挪开,瞬间觉得又能呼吸了。
她问白倾珠:“你平时尾巴会洗吗?”
“当然,每天洗澡都会洗香香再吹干,护理这种大尾巴很不容易的,要蓬蓬松松的才好看。”白倾珠很得意地把尾巴在身后甩来甩去,其中一条还凑到鼻尖闻闻。
但是看到殷潼过来,又低下声音:“当然,是没有没案子的闲时候。有案子的时候就没时间护理了,案子要紧……”
程韶看到殷潼,别过视线用手扇风:“刚才实在是太热了。”
白倾珠光速甩锅,指着殷潼:“是他,都是他非要我盖的,要盖九条尾巴,严严实实,都是他说的,要怪就怪他,别怪我的尾巴。”
白倾珠还补了句:“他还告诉我,人类睡觉不盖严实会着凉,要盖严实一点。”
殷潼看向程韶,一向冷漠的脸上居然显露出点无辜:“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