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社的会议地点是猪头酒吧。
克洛娜上一次来时,还是四年级那年,被金妮拉着参加D.A.的集会。
她对猪头酒吧的印象——
这里是个人多眼杂,而且非常混乱的地方。
整个酒吧年久失修,气氛诡异,如同安置在霍格莫德村里的黑市,角落里坐着好几个看起来就面色不善的巫师,穿着长长的黑斗篷,阴狠地盯着推门而入的人。
很难想象,邓布利多怎么会把如此重要的会议地点定在这里。
猪头酒吧的老板站在狭窄的吧台后,手中端着啤酒杯,正从啤酒桶中接啤酒。邓布利多走进来时,他的动作停顿住,注视向他们。目光古怪、锋利而寒冷,让克洛娜想起地下湖的湖水。
而邓布利多不以为意。
“阿不福思。”他率先进入酒吧,向猪头酒吧的老板打了一声招呼。“有空余的房间吗?”
“二楼的房间都空着,”酒吧老板说,“你得付钱。”
“那是自然。”邓布利多说。
猪头酒吧老板也留了长胡子,有一双蓝眼睛。
他们看起来很像,年纪也差不多——名字也差不多,克洛娜想。
而对话的方式……像是曾经很熟悉,最终决定老死不相往来,但又不得不在对方身边待上数十年的朋友。
邓布利多站在楼梯口对他们招了一下手。
卢平用魔杖指着马形水怪撕掉的那块斗篷,娴熟地打好补丁。
黑狗用湿漉漉的鼻子碰了一下克洛娜的手,从她身边挤过去,登上咯吱作响的台阶。
猪头酒吧的二层是一条破败的走廊。
几扇透风的深褐色木门从楼梯口排列到黑暗尽头。木板上覆盖着奇怪的液体干涸的痕迹,克洛娜怀疑那是血。
这些木门都是旅馆房间。
灯光昏暗至极,微弱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楼板发出空荡荡的声音,非常不详,好似下一秒就可能被踩塌下去。墙面上的墙皮都已经脱落了,露出下方灰色的砖块,门框像是被随意地堆砌在那里。每个门上都带了一个肮脏生锈的门栓,没有一点防盗效果。
不知道什么人会情愿在这样的地方过夜。
感觉住在这间酒馆里,恐怕都不用等到午夜,住店的旅客就会被吸血鬼袭击,或者是被偷猎者抢劫。
邓布利多推开了左侧的第一扇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闷热无比,七月的骄阳灼烤着地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许久没有开窗通风的味道,还夹杂了油炸、羊膻、以及放了很久的食物。仿佛再差一点就要形成固体了。
窗帘是黑色的,拉拢在窗户的两侧,餐桌旁边摆放着四把椅子,向里面走则是狭窄的卧房。
起居室稍微宽敞一些。
邓布利多留在这里。
他举起魔杖,指向门口。克洛娜猜想他大概是用了几个加护的咒语,因为楼下传来的嘈杂声忽然变得朦胧不清了。
壁炉里堆放着黑灰色的柴火,似乎从冬天到现在都没有清理过。木板地面已经被踩得抛光,脚底踩在上面会产生一种黏糊糊的感觉。
“这次有多少人?”
小天狼星问道。
“我们有一些新的盟友,也有过去你们认识的人。”邓布利多说。
他刚说完,门外就响起木腿敲击地面的声音。
咚咚——咚咚——
阿拉斯托·穆迪推开门,走了进来,魔眼骨碌碌地转着。
接着是斯内普,穿了一件高领的,蝙蝠般的长袍,似乎根本没有收到暑气的影响。
还有麦格教授,头戴帽檐很宽的女巫帽——似乎有很好的遮阳效果。
费力地挤进门框的是海格。地板在他的脚底发出了痛苦的低吟声,似乎完全无法承受他的重量。
他们应该是直接从霍格沃茨来的。
因为距离霍格莫德最近,所以他们来得最快。
“这地方选得真糟。”穆迪说。
“挺好的地方……就是有点太小了。”海格嘟囔道。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阿拉斯托。这个房间已经被我施了防窃听咒。”邓布利多说。
斯内普反驳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邓布利多,我们应该选择一个真正安全的会议地点。”
他环视整个房间,目光落在小天狼星的身上。用缓慢的、黏腻的语调说:“更何况,这里还有个更危险的人物,谁知道有没有人已经追踪到这里了——”
自打他进门起,小天狼星就厌恶地看着他。
此刻他们正在对彼此怒目而视。
“没有任何人跟踪我们,斯内普,”小天狼星轻蔑地说,“除非你怀疑邓布利多。”
卢平温言说:“我们是一起来的,西弗勒斯。”
“太好了,你们是一起来的。很高兴看到危险程度现在翻倍了。”
斯内普根本不领情。
但卢平也没有跟他吵起来。
“难道最危险的不是你吗?”小天狼星犀利地反问道。
“除非我有着比杀人犯更危险的罪名。”
“难不成你没有被召集?”
“够了,不要再吵了。”麦格教授说。
她从斯内普面前走过,无视了两人瞪着对方的视线,向前走了几步,问道:“还有多少人,阿不思?”
邓布利多回答:“金斯莱正在赶来的路上,亚瑟和莫丽应该快要到了。”
邓布利多站在壁炉旁边,双手拢在身前,修长的手指握着魔杖。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小天狼星和斯内普的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