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能有什么好聊的，聊你等会怎么变成我的盘中餐？”天魔漫不经心，语调戏谑，他站在地下祭坛的深坑里目带怀念地向上看，这个角度多像当初的蛇洞啊，朱炎可恶的小跟班当初站在洞顶俯视他，最后还不是只能被踩在脚下。

其实能聊的很多，压下挂着得意的嘴角，天魔也想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他暗暗想，如果这小辈够识相，可以容其多活几天，反正自己现在不怎么饿。

“地上还躺着一个？也是，你们这种小猫小狗都是成群结队的，七八个一起也不稀奇，啧啧，不过就算数量众多也掩盖不了是废物的事实，连那个凡人做成的阵眼都弄不死。”环视周边的环境，天魔很难忽视躺在地上的黑曜，距离那么近，他一眼就看出自己的‘阵眼’正与黑曜难舍难分，一旦夺舍成功便可重获新生离他而去——

天真的东西。

既然不想做这个‘阵眼’等等就把他毁了吧，地上躺着的这个质量显然更好。

都是千年的老妖怪，唐鑫一眼就看出天魔在打什么鬼主意，他不会轻易被几句话激怒，权衡利弊后，只不动声色侧挪几步，挡在黑曜前面。

“这小世界挺贫瘠的，按说容不下你这尊大神，清汤寡水久了，挺憋屈的吧，不想出去看看？”唐鑫语调亲切得像天魔久未谋面的好友。

情绪被短暂安抚住了，这问题点到了天魔的心坎上，他短暂放下敌意，以及想立刻抓住并折磨眼前两个外来者的冲动。过去听多了刺耳的尖叫，姑且听听别的声音也不错。

“魔族打赢了？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连你这样的小花猫都能来这耀武扬威，我看不仅没赢，八成输得很惨，那你说个屁的出去，外面指不定等着什么呢。”

天魔拿不准这只平平无奇的花豹是否有后手，率先动手容易暴露破绽，是以反复套话确认，不过唐鑫没接他的话茬。

“算是打老实了吧，如果你放弃抵抗跟我回去，主动坦白过去犯下的罪业，可以申请减轻惩罚少受点苦。”唐鑫依旧笑面不改，劝天魔束手就擒就和建议朋友多吃口饭似的。

何止是老实，唐鑫故意往轻了说，魔族当初战败，在灵界已被悉数剿灭，如果天魔能回去，恐怕不死也要成为当代‘活’标本。

“呵，你这猫儿吃醉了吧，说什么胡话。”唐鑫神态语调始终不卑不亢，天魔拿不准他说得是真话还是大话，又将唐鑫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企图找到别的有效信息。

但唐鑫简便的卫衣和运动裤能有什么看头，衣服上没有任何多余的符号，看材料也算不上上乘的法衣——倒是胸口别的那块纯金小牌子还有点意思。

“主、任、职、员、唐、鑫？”时代更迭，铭牌上的灵纹与过去通用的符号略有差别，天魔花了点时间辨别含义，一字一顿地读出来。

“对，正是在下。”唐鑫微笑点头，礼节到位。

留影未曾间断，铭牌也正忠实地记录着天魔的一举一动，按脚程，若赶来支援的同事空间术法够给力，应该已经快到浮微小位面了，唐鑫在心中默默将自己的底牌捋了一遍，胜算不小。如果黑曜能战胜夺舍的鬼魅尽快醒来，将天魔的阵眼控制住，彻底掐掉秀定山的浊气产出，更是再好不过。

“职员……什么职员？”天魔咀嚼这个陌生词汇的含义，从来只听说过兵马、喽啰、小妖附属之流，职员又是什么职的员？

“隶属于灵界轮转司的职员。哦——忘了你离开灵界千余年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来自轮转司综合办公室，接上级指令彻查浮微小位面鬼域，照现在的情形来看，罪魁祸首是你没跑了，跟我们走一趟？”唐鑫语气半点没变，嘴里却吐出相当气人的话。

“你是天宫的狗？！”天魔目光如炬，当即引动浊气包围唐鑫，他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暴露了，现在除了留下这两个小杂/种的命，别无他法！

天魔这玩意在现今的灵界与毒害无异，见者必诛，早在说话激怒天魔时，唐鑫就有了防备，他见天魔放出比空气中浓郁百倍的浊气倒也不惊，先手祭出一颗泛着红光的宝珠，令其光芒牢牢罩在黑曜上方，这才转而对付阴冷又无孔不入的浊气。

“什么狗，你这天魔年纪大了眼神也不见好，我很早就想说，我既不是什么小花猫，也不是狗，而是北域的花豹，请你不要乱起绰号。”唐鑫彬彬有礼地拍散翻涌的歹毒的专门攻击神魂道心的浊气，不给它们留制造幻境腐蚀心智的间隙，掐诀注入灵息引来天地雷火。

雷火只一道，没甚前奏召之即来，它声势浩大地自天上降下，快而凌厉，满含道意与阳息，兜头向天魔劈去，所过之处的浊气如火遇大水，悉数被卷灭。

多亏积累多年的逃窜本能令天魔错身逃过雷火劫，饶是如此，被毫无预兆的雷火擦边，不说伤及根本，也损了他积蓄百年的修为。

“你竟然能引动天雷？！”难以置信的惊呼响起。

天魔心如刀割，消逝的全是他去往下一站的本钱！可他有什么办法！作为阴面暗物质凝成的产物，这东西天然克他，除非他舍弃一身修为九死一生重头再来，然后找个有修为人或者妖夺舍。

那么怎可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唐鑫作为一只没有根基没有师承的野花豹凭什么能做到轮转司主任职员的位置？凭得当然是上等的天赋和死里偷生换来的机缘，这雷火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