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她又小心翼翼问：“那你会生气吗？”

成祖倒是不喜欢她这样，然白亦行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立时脸一变，全无方才无措茫然的神情，他就知道这小女人又开始了，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两人面对面站了会儿，他收起那点笑意，略微偏下头想吻她。

“我知道你也会生气。”白亦行笑道，“但比起这个，搞不懂你心情又谨慎试探的我会让你更生气。”

成祖脑袋一顿，白亦行继续说：“对人有所期待时，哪怕是微末情绪也会被无限放大。”

门口两人贴着耳朵在偷听。

“我们都对对方有所期待。”白亦行正儿八经瞧他，又说，“我知道你也会想要被人疼爱，去体验这种美妙的感觉。”

她的声音并不突兀也不炽烈，但能持续给人沁人心脾的力量。有这样一幅画面他记了很多年——成祖仿佛置身多年前墨美边境的小木屋，他和成宗叼着狗尾巴草躺在屋顶，老皮克在农场清理杂草，小姑娘捧着掉漆的糖果匣子一瘸一拐甩着两根辫子，挨个儿给人给牛羊鸡狗猫分享。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白亦行伸出手在他头顶轻轻抚摸，角色反转，他也能做一回小孩了。

“不觉得很熟悉吗？”白亦行说，“我最近常常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门缝底下两条影子晃了晃。

成祖快速在她唇瓣琢吻，“这就是你吃饭时琢磨的事？”

白亦行顺势十指交扣圈着他脖子，赤脚踩在他两只鞋背上面，说：“也不全是。”

成祖搂紧她腰肢，“让我想想，之前车祸那事我就觉得不是巧合。”

他与她在房间里共舞。

白亦行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笑问：“你追到我家来亲我的那次吗？”

不需要音乐，也不需要观众。

成祖笑：“媒体的事，虎虎洗澡被别车那回，包括这次的摄像头事件，都看起来不大，像是意外，这也说明你得罪的人不少。”

“所以...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成叔叔会退缩吗？”她抽出一只手，眼睛游弋到他嘴唇，用食指轻轻描摹唇线。

“闻瑜敏为什么追着你不放，”成祖任由她玩弄，“因为她害怕。”

“外人看来是闻瑜亮走了孔融的后门，其实孔融在高盛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背后都少不了闻瑜敏及其势力的参与，他还要顾忌闻瑜亮在二级市场的那点子影响力。活得太窝囊的男人必然会反噬。看过《教父》没，Power cannot be given.It must be taken.闻瑜敏生来就品尝过权力的味道，叫她放弃降服于你那等于直接将她从高盛淘汰，从高盛淘汰等同抹掉了她和她父母在新市最后的存在，所以她找了一个最强悍的背书做捆绑来夺回曾经的荣耀。无论如何她们都不会允许你成为高盛真正的掌权人。”

按照他过往经手的那些家族权斗案例，她想要收拾公司那堆人，自然是先拿最典型的董事开刀。高盛的萝卜坑不少，像孔融和闻瑜亮这种萝卜更是不少，这种萝卜常常具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能力——那就是当他们受到压迫时，会创造一个所有人都离不开他们的局面，光他与内部律师团队协同修订蜂堡股权框架时就发现不少关系网，想大刀阔斧简单清理就能解决问题效果不佳，况且她不能再树敌了。

房间里只有月光，清淡的色调照在他脸脖之上，让他异常深邃，也异常性感。

他又说：“其实他们都害怕你。拿高盛二级市场的那些操盘手来说，他们面前的几台机器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要是交易失误导致高盛亏损百来万，开一百个他们都不够开的，所以他们得盯着所有风吹草动。这些人跟闻瑜敏又不一样，你掌不掌权，他们的利益始终只有那一亩三分地可以计较。”他似乎想到什么，笑得轻，说句：“高盛的萝卜都必须是聪明的萝卜。”

男人的声音有一种穿透春山湿雾迷蒙的清晰感，白亦行静静看着他。

“不过还有重要的一点，”成祖低头用鼻子蹭她高挺的鼻尖，一字一顿，“因为你是一个小疯子。”

一条影子从地面折射到墙面，被拉得老长。

她被他托举，她的影子被他笼罩。

白亦行踮起后脚跟，亲了亲他的锁骨，“也不知道闻瑜敏看上他什么，都骗婚了还不舍得放弃。”又冷不丁说句，“那女人也真是蠢，比起钱财，男人更喜欢摆弄权力。”

成祖闻此话笑得几分不羁：“有了权，自然会有数不尽的利益，何止男人，女人也不例外。”

白亦行注视他的眼睛：“那你呢？”

成祖瞧她似是而非道：“我比较庸俗。”

接着两人一同倒在软床里，腰肢被他挠得痒，她轻笑出声。两具身躯扭曲缠打之间，她的脚不小心踢到，男人眉头轻蹙，佯装发狠逗弄，外边两影子鬼鬼祟祟。

这门隔音不算好，成祖说：“嘘。”

白亦行坏笑，脚踩了踩，声音更是魅惑：“白萝卜。”

像是把男人惹急了，他三下五除二剥光对方和自己，头深深地埋伏于她胸口。此刻大军攻城，她囿于困境，只得臣服。

难免要纠缠一番。

两人在床上从八点折腾到凌晨，最终成祖以体力和精力取胜，她困得要命还被他半抱着进了浴室，就着水花又折腾了一次。

朦胧之间，她还执著方才问题，只见那黑沉沉的影子伏下，不紧不慢犁庭扫穴，亲吻她嘴唇，说了三个字：“我都要。”

他更喜欢一手掌控，你，钱财，权力，我都要。

白老二由成宗领着早早歇息。

早上五六点，房间冷却，白亦行感觉身体又胀又酸，施施然睁开两只眼，面前一具赤裸白净胸膛，她脑袋枕在他强壮的左臂上，他右胳膊搭在她腰上，形成怀抱，温暖有力，被子里共同沐浴过后的依兰清香持续在两人身体发酵，若有似无飘出一层琥珀麝香，引得她心潮澎湃。

他下巴抵着她头顶发丝，她小心挪动未果，男人又将她压回怀抱，喑哑声闷：“都待了一夜，走什么走。你都请假了，再多留会。”

白亦行无奈作罢，望着他，一夜之间男人下巴生了一圈淡淡的青茬，她伸手去摸。本是任她玩耍，他却生了坏心思，捉住她手平放在肚子上，说句：“你的白萝卜。”

她脸一热，埋在他胸膛羞赧：“你得去上班了。”

成祖清了清嗓子，翻身挺起，两人皆是轻声低喘，他盯着她：“做完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