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预设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只有一件,是他最害怕的。
成祖佯装不明白:“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能干到我这个职位,拿到我这样的薪水已经天花板了。但对于这个年龄的我来说,行业钻研得深,身边共事的人更为重要。”
穆介之赞同他说得话,语气变得缓和:“你有这个想法说明你是认真思考过的。现在的年轻人只一味地盯着工资条,根本做不到沉下心来精进钻研,只掰着手指头数那点蝇头小利。这种人最没有奉献精神,更容易两面三刀,高盛里头这类人不少!”
她说得有些上头,适时点到为止,又看着成祖说:“你的业务能力,我是知道的。这样吧,因为白妮脚扭伤了,这段时间你就暂代她的位置,来我身边跟我做事。”
成祖一愣,穆介之又说:“亦行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了新的助理接替你的位置。”
倏地,他裤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穆介之指尖触摸茶杯,“凉了。我先回去了。”
成祖掏出手机接起,电话那端传来质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个点都没见你在成宗这里。”
成祖忙驱车前往理疗院。
成宗抱着玩偶坐在沙发角落,低着脑袋,不敢吭声。
但白纪庚旁若无人般,吃饭吃得脸上衣服上恨不得都是汤汤水水,脏死了。
白亦行看成宗一副委屈样子,更是无语,抱着手臂,抬高声音:“让你说个他的喜好你都说不出来,你到底是不是他哥哥,一点都不了解他!”
成宗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她,瘪嘴反驳:“那你又是谁?为什么要了解我弟弟的喜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白亦行听他说完,不急不缓地用激将法:“你不是这里最聪明的么?怎么连自己弟弟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兴趣爱好都不清楚。像我,我就知道他喜欢吃辣,喜欢跑步,而且他脑子聪明,学什么都快,会击剑,会做人,工作起来也很条理,能帮我很多。亏他把你养得这么好,你不觉得自己对不起他吗?你心里不愧疚吗?我最起码还给他发工资呢!你呢,你干了什么,你只会添乱,你只会麻烦他!”
护士在一旁听着不太对劲,本想阻止,被白亦行一个眼神怼回去。
白亦行继续逼问:“你说你从美国来的,那你们在美国哪个街区生活?我以前住在曼哈顿下城,靠近哈德逊河,你们呢?你们在哪里?说不定我们以前在某个街转角擦肩而过,说说嘛,我想听听。”
成宗听得一知半解,抓耳饶腮,东张西望:“我不知道,我住得房子比这里小很多,有一张床,一个凳子,一个...”
白亦行打断:“那你弟弟呢?你弟弟住在哪里?”
成宗断断续续嗫嚅:“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弟弟说你像个老虎,你是不是来欺负我大哥的,你坏,你不是好人。那个女人是好人...她才是好人...”
“老虎?我像吗?”白亦行看一眼白纪庚,他嘿嘿地笑两声,陪护给他擦嘴。他手里又抱着那个玩偶甩来甩去,也附和:“她说下次再来看我。”
“二爷,她是谁?”白亦行问。
白纪庚吃完饭心情大好:“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被烫伤了,吹吹...”
白亦行掏出手机,拨到一张照片,问他:“是她吗?”
白纪庚点点头:“她说,下次再带我们出去玩,她还教我写字,写我自己的名字,她说要学会写字。”
白亦行看向陪护,人说:“穆董事长确实来过几回,还给理疗院捐了很多生活物品,也会陪白二爷在园子里走走逛逛,白二爷还挺喜欢她的。”
“董事长业务繁忙,居然还有时间陪你写字?你写个我看看?”白亦行哼道,“他懂什么,坏人给颗糖都能跟着跑,连小孩都不如。你们下回看紧点,我二爷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你们理疗院也别想做了。”
陪护面露尴尬,白纪庚试探性地摸摸她的后脑勺,白亦行下意识后退。白纪庚冲她笑两声,还哄她:“妹妹别生气,妹妹乖,妹妹听话,我把好东西都给妹妹。”
谁知成宗厉声:“才不是,你上次还说要把好东西给那个女人,你个骗子!”
“弟弟说,说谎话的人都会被他抓起来,判!刑!”成宗义正言辞。
啪地一声,门被推开。
几人目光投射过来,成祖气喘吁吁,瞧见里面气氛还怪和谐的。
他来了,陪护便放心地出去了。
白亦行眼睛眨了眨,看着他说:“你弟弟已经吃完饭了。”
成祖脚步略显局促地走到她身边坐下,干笑一声,没话找话:“我也...吃过了。”
成宗见他来了,腰杆挺直,小声地告状:“这个妹妹说...说...”
白亦行瞪他一眼:“他说你说我是老虎!说我是坏人!我说他一点都不了解你,配不上你的付出!”
成祖对前半句皱眉不解,随后又说:“你跟他说这个干嘛,他又听不懂。你生气了也不能欺负他。”
白亦行一眨不眨盯着他,成祖补一句:“再说欺负他不如欺负我。”
白亦行好笑地问:“我哪里生气了?”
说完,她不去看他,抱着手臂躺靠在沙发里。
成祖让成宗把白老二带去一边玩,他如实交代:“你妈咪来这里搞慈善基金的事,我也是才知道。助理更换的事,我也是刚刚知道。”
白亦行看也不看他:“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给你指了一条好路,是比在我这儿有前途。”
成祖偏头看她,二话不说,拽着她的胳膊,来到小型会客室,落下锁,认真地看着她说:“你不觉得这是个突破口么?”
白亦行歪着脑袋看他:“为我们一起夺回高盛?”
成祖姿态放松,认可道:“这个也算。”
白亦行笑眯眯地凑近,鞋尖挑开他两腿,接着食指挑着他的下巴尖,俯视道:“那...我怕成叔叔会受不了的...”
成祖一拍她的屁股,将人拉到怀中,在她耳边湿濡轻笑:“一夜之间就长本事了?”
“才做几次,是谁连床都下不来?”成祖揉着她身体,鼻尖贴在她肚脐吸了吸,随后抬起脸,剑眉如峰地盯着她:“我哥他受了很大惊吓才变成这样的,你不可以跟他计较,明白吗。”
白亦行望着天花板,眼圈发晕,赫然一张目光深沉的脸瞧她,才觉察他言语之中的警示意味,心想这就是他的底线么?
她佯装冷静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