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路辽阔,你向前看,自有属于你的风景。”我说完拍拍他的肩,然后回宿舍去了。
“啪。”
上楼梯时,苏玉橙突然发出一声响,头上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你这还没上楼?是在接受我的道歉?”我笑着问道。
她没回话,回房时她才说:“我不会让不开心的事过夜,但你道歉得有诚意。”
………
那晚过后,路阳一如往常和我聊天、开玩笑,似乎我的拒绝真的对他没有多大的影响,这样便好,他不必难过,我不必尴尬。
他是一个很好的朋友,相处无压力。
过几日,我为陪罪,请苏玉橙去吃中餐。
“对不起,这些天我也想了想,其实对于我父亲抛妻弃子一事,我早已释怀了。那天是我气自己,以为识人不清,在我心里光明磊落的苏玉橙,也是我唯一交过心的人,却会在背后论我家事,所以非常生气,误会了你。”我先饮一杯酒,以表诚意。
“不要把你看到的或你想象的标签贴在我身上,我嘛,就是与我无关的事懒得放在心上而已,所以后来我真的忘了你是单亲家庭,而且你也挺大方自信的,看不出你说的什么性格别扭,自卑什么的。”
“那还不是因为遇到了最好的同事,苏玉橙啊。”
“今晚吃饭的主题是恭维二字吗?”
“是真心!”
我们干杯,为好同事。
随后喝酒,开怀大笑。
最终还是说起了路阳。
“据我对路阳的了解,他应该是个可靠的人,没想到你真拒绝了他,看你们平时相处的多和谐。”
“那是没有复杂感情牵绊的相处啊,我说了就跟你一样,当然无拘无束了。哎,在这个快时代,感情方面还是慢慢来吧。”
“想的还挺明白。很多人啦,在这人潮汹涌的城市,你看他们步履匆匆,光鲜亮丽,其实他们工作之余都是内心孤独灵魂寂寞的人。而为了摆脱孤独,就会去寻找依靠,因为下雨天的一把伞,寒冷时的一杯热茶就会被感动,然后互相慰藉。有时都分不清那是爱情还是在海上抓住的一块浮萍。”苏玉橙喝着酒,突然说得文艺而伤感。
“那个,还真好听!”她从窗户上看向街道的一边。
空旷的小广场上有个留着长发的男人,弹着吉他,低低地唱着忧伤的歌曲: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有几个散步的中年人在那里驻足,弯腰丢下硬币,又离开了。年轻男女谈笑着从他身边走过,看都不看一眼。街道上灯红酒绿,热闹忙碌……
这个城市,不太适合太张扬的悲伤。
我摸了摸兜里,有一些零钱和硬币,起身出去。
“干嘛?”苏玉橙懒洋洋地问我。
“唱得挺好听的。”我指了指外面。
苏玉橙递给我一张红票子。
“这么大方?你自己去给。”
我去拉她时,她甩开了我,摆摆手:“快去快回。”
当我把红票子和零钱、硬币放在唱歌的人的帽子里时,那人停止了弹唱,站了起来。
是一个模样青涩的年轻小伙子。
“我和朋友都觉得唱得很好听,加油。”我握着拳头给他鼓励。
走向小店时,身后传来较轻快的声音:……最初的梦想紧握在手上,最想要去的地方,怎么能在半路就返航,最初的梦想绝对会到达……我的心情都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
“这首歌送给你的。”我坐下来对着发呆的苏玉橙道:“有心事,说出来,说不定会好受些。”
老板上菜,苏玉橙收回眼神:“你知道吗?现在外面有很多社交活动,同行、同乡、同区等等以这些为名的群体,他们聚在网络,然后约在周末。去吃饭,游玩等等。曾经的某些时候,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不是常和朋友或男朋友一起吗?”没想到以前苏玉橙经常出去玩耍,不单是和(男)女朋友相约,还会参加这些网友的聚会。
“朋友?在江州这个地方,大多数人都来自五湖四海。当你的朋友换份工作或者离开江州,就只能记得还有过这样的朋友而已。所以鹿青禾,我们只是相伴短程的同事,如果有一天各自有了新工作,就没任何关系了。”
我听着苏玉橙现实的话,有些怅罔。是的,我们离开家乡四处漂泊,挣钱的、实现抱负的或者被迫前来的人都常常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我们只是暂时留在这里的外乡人,没有固定的圈子,只有不变的漂泊。
依旧没人听唱歌,那人收拾着东西,要去寻找可以安放灵魂的地方。
“对,我也觉得,都是过客。”我回应着苏玉橙的话。
苏玉橙放下酒杯,诧异地说:“以前我给别人说这些话时。别人都觉得我无情或是强说愁呢。你倒好,还赞同。”
“或许他们还不懂漂泊的意义。”我说。
“哎,气氛有些不对了。”苏玉橙立马笑起来。“开心点,说说你有没有遇到过特别心动的人?”苏玉橙转换话题,继续发扬她的八卦精神。
“以前只顾学习,奈何天生愚钝,没成气候。现在刚到江州不久,接触的单身男人屈指可数,能为谁心动?”
“那有没有理想的呢?”苏玉橙穷追不舍。
“理想中的?那一定要比我更好吧。你知道我有些懒惰,会随遇而安,可是现实对我这样贫穷又懒散的人会不友好。所以就希望有一个目标,有一个拉着我奔跑的人,这样的话我可能会变得强大一点。”
“你还懒散?我承认你说的愚钝,但否认你说的懒散。”苏玉橙一向直爽,我已习惯。
“不过你那衣橱里叠放整齐又不曾戴上的围巾是有故事吗?”她也一向善于想象。
“啊,那个事情……”我慢悠悠地组织语言,将两年前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谁会拒绝温暖呢?看来鹿青禾也一样啊。”苏玉橙嘻笑着。
“只是陌生人的一点善意呢?”我反问,“那时的我并没有让人记住的点。”
“你怕是对自己的颜值有误解。”
“不一定是颜值,你是好友眼里出西施吧。”
“没有,我觉得你缺点挺多的,好在长相挺出众的。如果再遇见那个人会怎么样?”
“请他吃个饭吧。”我坦言,但江州之大,难有偶遇,估计我还会省一顿饭钱。”
“没了?”
“对啊!都是匆匆一面的人生过客而已,还能怎么办?”
苏玉橙摇摇头:“匆匆一面却记忆犹新?记得人家穿着,记得人家挂着福字。”
“不过前两年的事,有点映象很正常吧,挂着福字也是觉得特别而已。”
“好好,相信你。那你还不如趁好景好年华,惜取眼前人。”
“就是这美景美年华,所以更应该想去爱才爱呀,不然便是辜负青春辜负爱情了。”
苏玉橙若有所思,“其实你能这样想真的还挺好的。”
很多事情正因为未从经历,才能想的如此理智,然后又用道理来灌溉自己,以便以后自己成了局中人时不要混沌其中剪不断理还乱,但是往往我们身处其中时,又慌乱无序。
“所以和路阳还有没有可能?”
“暂时没有。”
“嗯?”她忙停下夹菜,“有希望?”
“以后的事谁说得清呢,反正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还有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呢?又不能当饭吃,分手的时候也不能当屁放掉那么简单。”
“哈哈哈,你这比喻还真是俗得有趣。遇到让你怦然心动的人你就不会这么说了!”她举起酒杯:“鹿青禾,不管怎样,祝你勇敢明朗,一路欢歌。”她挥舞着手,像是送我去战斗一样。
我一饮而尽,已不再觉得难受,喝酒的能力见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