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之一犹豫着叫住她:“陛下情况有些不对,你多小心。”
三菟一愣,点点头,没放在心上,推门而入。
院中海棠开的正艳,树千随着风摇摇晃晃,春光和煦,却诡异地透着一股森冷。
三菟敲着房门。
“陛下!”她大喊道:“出事了!”
没等她喊第二遍,门就被唰得打开。染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三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意识到手下的提醒不是没有缘由。
现在的染画的确十分不对劲。
寝殿内的所有窗都关了,内里黑黢黢的一片。她就站在黑暗之前,身形没有变化,却给人一股形销骨立的感觉,暗红长袍的颜色浓稠如血,血色瞳孔却深得如墨,脸色在它们的映衬下苍白的可怕,如同死尸一般。
更奇怪的是,她的周身总是隐隐约约散发着一股恐怖的力量,虽然她不断压制着,却还是会冒出来,如同尖刺般偶尔扎向三菟。
她还不能掌控这股力量。
三菟又退了半步。
染画看着她,声音有些沙哑:“什么事?”
好在她的神情还算正常。
三菟冷静下来,想起还有一堆人在等着染画救命,也顾不上她现在正常不正常了,三眼两语将发生的事说完,催着她快走。
染画微微皱眉,却是不急。
“先去一趟梧桐山。”
——
小半个时辰过去,整个花园已经化作了一滩废墟。
段铭霜已经是强弩之末。他的身上伤痕遍布,呼吸沉重无比,手和脚累到几近抬不起来,白族长的攻击接踵而来,他的动作和脑子都逐渐麻木,没有了一丝阻挡的思绪。
身旁,黑蛇大半个身子瘫倒在地,只能勉强扭动着身躯,驱散旁边的黑影。
终于,拐杖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背上,段铭霜咬牙没有出声,瘫坐在地,鲜血染遍全身,脸上不知何时被影伥划伤,留下一道伤痕。
白族长冷笑一声道:“我听闻你是染画的男宠,”她在“男宠”一词上加了重音,“不知如今你伤了脸,她可还愿意再看你一眼?”
“看一眼还是愿意的。”
清朗中带着丝沙哑的女声忽然响起,白族长被强大的妖力击中,重重向后飞去,砸在院墙之上。
段铭霜感觉到脸被一双冰冷的手捧起,她拨开他粘在脸上的发丝,用袖子将他脸上的血擦净,动作不轻也不重。
“还是挺帅的,看两眼也愿意。”女声又说。
段铭霜竟然忍不住想笑,也真的笑了一下,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染画捕捉到了。
“笑什么。”染画不理解,可看到他的伤还是心疼,伸手用妖力给他疗伤。
段铭霜咳嗽一声,伤竟然在转瞬间好了大半。
她的力量有这么强吗?他感到有些奇怪,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那双手又握住他的双手,拉着他站起身。
段铭霜先查看了周围的情况,只见三菟在给佘肆疗伤,惊雀司其他妖怪都来到了院内,每只妖手里都提着一盏烛火,焚烧着周围的影伥。
影伥触火自燃,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天地之间,再也不会重组。
“那是至阳之火?”他语气有些怀疑,转头看向染画。
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的状态很古怪,苍白的脸和幽深的眼令人不安。
染画点头:“嗯。”
“你……”
他的眼中显露出担忧,还来不及问完就被染画阻止。
她摇摇头,轻声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随后转头看向白族长。
段铭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原本早已被安排走了的白少主不知何时又跑了回来,扶着白族长起身后,眼神害怕,却还是颤抖着挡在了她的身前。
白族长往地上吐出一口血,用拐杖将白少主拦到身后。
“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嘴角还残留着鲜血,语气竟然轻柔温和,像是在哄孩子,“快跟着管事回去吧。记得喝药。”
白少主看着她,眼中闪烁着泪光,倔强地摇了摇头。
“好孩子,”白族长继续劝道:“听娘的话,快回去,不然娘该伤心了。”
傻子的情绪总是很好懂。白少主脸上有些纠结,又担心娘又不想她伤心。
纠结了半晌,他还是坚决地要留下来。
白族长叹了一口气,眼中却有些欣慰,正想再劝。
“真是一副母慈子孝的好场面。”
染画打断他们,“只是白族长做这么一出大戏不就是在等我来吗?如今我来了,你却把我晾在一边,光顾着你儿子,这可不太好。”
“一个傻子,我也不会对他做些什么,白族长为何不让他留下来。”
她勾唇一笑,眼神森冷,带着满满的恶意:
“还是你怕你干的肮脏事,会污了你儿子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