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蓉一瞬瞪大了眼睛,“迟渊哥哥!”
她从没想过伤害迟渊,可方才,却是她握着剑,眼睁睁看着迟渊撞上来。
迟渊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眸色平静,深深看了叶蓉一眼,抓着剑身用力拔出,血柱喷涌而出,几滴零星的血渍染红了叶蓉那张苍白的小脸。
“这些年,就当是我欠了你。”
迟渊一字一句,缓慢又郑重,“但感情的事,勉强不得,我勉强不了芙蕖,你,自然也勉强不了我,与其把错归咎在芙蕖身上,不如大方承认,你心里始终怨恨的,其实一直都是我。”
“不、不是的……”
叶蓉手足无措,看着大片的鲜血染红了迟渊的胸口,她痛苦地捂着脸,不断摇头,“迟渊哥哥,我、我没有……我不是怨恨你……”
她彻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心中明白,迟渊看似在退让,实则是在与她划清界限。
来找迟渊之前,叶蓉只想把迟渊带回去,在找到迟渊之后,看他一次又一次在暗中守护芙蕖,看他为芙蕖受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她心中不平,才决定对芙蕖出手,可她万万没想到,迟渊居然能为芙蕖做到这个地步。
迟渊始终冷淡,看着叶蓉脸上簌簌滑落的泪水,没有半分心软,“至此,你我两不相欠,你好自为之。”
说完,迟渊捂着流血的伤口,想往翡翠轩去,抬脚后又生生止住了脚步。
他这副样子,怕是会吓到她。
廊下,一直冷眼旁观的谢万钧开口了,“迟渊将军,你受如此重伤,还是先上药吧。”
不多时,整个庭院恢复如常,尸体与血迹已清理干净,只剩几个小厮在摆弄损坏的花草,迟渊与谢万钧坐在凉亭之下。
谢万钧让管事取来金疮药,推到迟渊面前,迟渊也没拒绝,兀自扯开衣襟,将药粉倒在伤口上,全程紧咬牙关,哪怕额上全是冷汗,依旧没发出半点声响。
谢万钧暗暗佩服,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就见迟渊十分随意的拢好衣衫,起身便走,他赶忙拦住,迟渊并不客气,“你弟弟还在芙蕖房里,我不放心。”
谢万钧挑挑眉梢,知道自己拦不住的,却也担心谢安会折在迟渊手里,忙不迭跟在后头。
谢安此时正蹲在芙蕖房门口,百无聊赖的把玩一颗狗尾巴草,远远瞧见一个黑影气势汹汹而来,他蹭地站了起来,张开手臂横在房门前。
“仙女姐姐已经睡下了。”
今晚他就要守着芙蕖,有他在,谁也别想靠近。
迟渊懒得理他,抬手拨开他,却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没推动?
谢安就跟个树桩似的屹立不倒,目光不善地盯着他。
难道是自己受了伤,力气变小了?
迟渊掌中再度运起暗力,谢安只是皱了皱眉,清澈的眸子渐转深沉,他压低声,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语气严肃地重复道,“我说了,仙女姐姐睡下了,谁都不能打扰。”
若迟渊还以为谢安是个傻子,那就当真是见鬼了。
他总算肯定,谢安不是善茬,绝非人前表现得那般不谙世事,率性纯真,他接近芙蕖,就是别有用心。
“我不打扰,但你,必须闪开。”迟渊不遑多让。
两人继续较劲,直到谢万钧匆匆赶来,一直绷着脸的谢安忽然哀嚎一声,软软朝旁倒去。
迟渊自然听到了谢万钧的脚步声,没在意谢安这点伎俩,可当他撩起眼眸的瞬间,才发现一直紧闭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打开了一道缝隙。
芙蕖瞧见门上映着两道人影,猜测是迟渊回来了,便要过去开门,没成想,刚拉开门就见迟渊推倒了谢安。
迟渊脑中一片空白,刚要解释,倒在地上的谢安突然开始哇哇乱叫,“仙女姐姐!好痛!”
芙蕖起先还在瞪迟渊,听到声音,慌忙跨过门槛,蹲下身扶起谢安,脸上既是关切,又有三分歉疚,“你没事吧?”
谢安一张俊脸皱成一团,他紧紧抓着芙蕖的胳膊,躲在她身后,一脸惊惧地指着迟渊,“仙女姐姐,他、他好吓人!好凶!”
“我只是不想让他打扰你休息,他就捏我,还推我!”
谢安好一通告状,然后扯开衣襟,带着哭音,“仙女姐姐,你看他把我捏的!”
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白花花的膀子,芙蕖下意识移开目光,但随后,还是硬着头皮检查谢安的伤势,左边肩头果然被捏出了一道红指印。
芙蕖深吸口气,板起脸,“迟……”
正要质问,就见迟渊高大的身影一晃,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朝后跌去。
倒下时,迟渊眼前一片天旋地转。
如果他死了,他一定是被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