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有人见过皇后,姜元义立刻坐不住了,以剿匪的名义亲领一队禁军沿途搜寻,最后在云城与桑洲的交界处,发现了芙蕖出嫁时手腕上佩戴的风镯,细问来历,方知是桑洲一农妇的典当之物。
“……又是桑洲!”
姜元义倏地握紧镯子,脸色阴沉,芙蕖定然就在叶憬手里,他便派一人充当使者,前去与叶憬交涉。
只要他们肯交还芙蕖,他便就此打道回府,倘若他们不愿交人,那么这一次,他就要彻底铲除这帮北辰余孽,永绝后患!
不出三日,兵临城下,桑洲城内人人自危,使者传话要他们交出皇后,叶憬听了只有冷笑,“什么姜国皇后,本王一概不知。”
这些天经过宋钰的调理,他已经勉强能下地了,只是仍旧虚弱,要领兵打仗,他是不行了,如今全靠昔日的几位将军苦苦支撑。
叶蓉知道,两方一旦交战,北辰固有天险阻隔,时日一长,早晚兵败,无奈之下,她哭着跪地恳求,“哥哥,就让我去寻迟渊回来吧,只有迟渊哥哥回来,我们才有希望。”
叶憬沉默,没有说话,叶蓉继续哀求。
她知道迟渊现在一定正和芙蕖在一起,说什么有人要刺杀芙蕖,都是借口,是迟渊为了自己的私心,欺瞒大家的借口。
“好了。”宋钰硬是把她从地上拉起来,“要如何应对,殿下自有决断,你就别添乱了。”
“我没添乱!”
叶蓉甩开他,一双美眸闪着嫉恨的泪光,“你们都觉得亏欠芙蕖,所以都追着她,围着她转!可我们不能因为她误了整个桑洲!迟渊不管不顾,难道你们也都失心疯了吗?”
“你们不愿找他回来,我去找!”叶蓉说完,不顾其余人劝阻跑了出去。
叶憬佝偻着脊背用力咳嗽,好半晌,他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不管她了,当务之急,是思考应对之策。”
若说一开始,他还盼着芙蕖回来接手桑洲,继续背负他的仇恨与姜国对抗,如今,他已然想开了,都是天命,只愿来日姜元义能看在芙蕖与他的情分上,能对北辰子民网开一面,多余的,他不奢求了。
姜元义率军剿匪一事,很快在桑洲一带传开,芙蕖来到一处集市,打算把镯子当了,就听到周围百姓议论纷纷,得知竟是姜元义亲自来了,吓得她赶紧把镯子藏好,就怕当了以后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思及此,芙蕖愈发惴惴不安,走在人流里也有几分心不在焉,被人撞了个趔趄,对方很是凶恶,骂了她一句走路不长眼,芙蕖连忙低头道歉,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两步,她下意识摸了摸手腕,却摸了个空。
镯子不见了。
芙蕖脸色一白,想到刚刚撞了自己的人,她转身就要去找,一道极其高挑的身形挡在她跟前,是个身着湛蓝圆领锦袍的年轻男人,手中正拿着她被人偷走的那只镯子。
“方才那小贼故意撞了姑娘,顺手牵羊,被在下逮了个正着。”男人笑容和煦,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这赤金手镯金贵,姑娘可要藏好了。”
芙蕖一把夺回镯子,冲他感激一笑,“多谢公子了。”
见她很是紧张,男人眼中多了几分意味深长,虽只看了一眼,他却知道那镯子并非寻常之物。
芙蕖无心猜测太多,福了福身,转身便要离开,谁料对方忽然伸手拉住她,“姑娘请留步……”
跟在不远处的迟渊见状,恨不得立刻剁了那只咸猪手,就在他要冲上去之时,另一道清脆的男声响起,“公子!”
一个书童打扮的小少年跑了过去,那男子便松开了手。
“公子,你要的书我给您买回来了。”小少年笑容憨态,说话间余光瞥见芙蕖,一愣,随后大喜,“你……你是那个好心姐姐!”
正要离开的芙蕖听到声音,眨了眨眼,定睛一瞧,似乎是有些眼熟,只是一时半会儿,她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对方已经欢喜得跳了起来,“姐姐,你不记得了吗?当日在万花楼前,我和妹妹沿街乞讨,还是姐姐你给了我半张饼。”
他这么一说,芙蕖终于想起来了,那是她出宫的第一日,还是被人骗的,当时确实有在青楼门口遇到一对乞讨的兄妹。
想到小乞丐衣衫褴褛的样子,再看看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少年,简直判若两人,芙蕖颇为惊讶。
“小石头,你和这位姑娘认识?”年轻男人发问,小石头一抱拳,将之前与芙蕖的一面之缘简单说了一遍。
听闻芙蕖也是个善心人,他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切,冲芙蕖施礼道,“原来如此,在下江州谢氏,谢万钧。”
若是旁人听了江州谢氏的名号,定然会露出异样神采,但芙蕖并不懂这些,此刻还有些懵懵的,出于礼数,报了名讳,“哦……我叫芙蕖。”
“芙蕖?”
纵横商界多年,谢万钧的见识眼界不同寻常,细品之下,对芙蕖的身份便有数了,多半就是他猜测的那个人。
“芙蕖姑娘,既然你与在下的书童有缘,今日不如就由我做东,请姑娘用顿便饭。”
“不用不用……”
芙蕖摆手拒绝。
谢万钧爽朗一笑,“芙蕖姑娘不必客气,其实,要说起来,我谢氏一族与姑娘还有些渊源。”
此话一出,芙蕖微愣。
“不如我们坐下来再谈,如何?”谢万钧主动让出一条路,示意芙蕖往最近的一家酒楼去。
瞧他不像坏人,再看了看他身边养得白白净净的小石头,芙蕖决定信他一回,顺便听听看,谢氏与自己又有何渊源,便福了福身,朝酒楼走去。
不远处,迟渊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里,不由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