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一骇,“你要做什么?”
魏春芳又恢复了和煦讨好的笑,“奴婢一个人哪儿敢做什么,但只要是娘娘需要,纵然上刀山下火海,奴婢在所不辞。”
盯着淑妃因为惊惧而微微发白的唇,魏春芳忍不住想一亲芳泽,淑妃欲躲开,却被一只大手死死扣住了后脖颈,短暂挣扎片刻,还是被推到了床榻之间。
一刻钟后,殿内恢复安静,魏春芳整理好衣襟头冠,这才抄近路去了膳房。
乾贞帝自登基后操劳国事,加上这些年恩宠淑妃,身子骨不比从前,每次诏妃嫔侍寝后,都急需一碗大补之药,只是太医开的药方过于保守,用得久了不见效果,而最近,魏春芳从宫外得来一份秘药,十分管用,只一贴,便能让人恢复精力,更胜从前。
乾贞帝是个要脸面的君王,不肯断药,经太医查验无毒后,日日都要服用,至于拿药煎药的活,一向是魏春芳亲力亲为,所以即便他离开了一两刻钟,也没人怀疑。
端着汤药回到养心殿时,侍寝的妃嫔已经原路送回了,殿内只有乾贞帝一人,正半躺在龙榻上闭目养神。
听到魏春芳问安的声音,乾贞帝睁开眼帘,看魏春芳用银针试毒,又浅抿一口,确认无碍后,乾贞帝才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在乾贞帝的视线之外,魏春芳嘴角隐隐翘起一抹弧度。
一连数日服用汤药,乾贞帝的身子果真见好,甚至比从前还要生龙活虎,日日都召妃嫔侍寝,但横看竖看,终究不如淑妃合他心意。
想到淑妃,乾贞帝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莲妃的模样,后宫之中,也就淑妃的容貌,能与她有五六分相像。
其实……只要淑妃乖乖听话,他也不是非要冷落了这个宠物,至少,当淑妃顶着那张脸小心讨好自己时,他还是很享受的。
忆起淑妃乖巧讨好的样子,乾贞帝终究心软了,向魏春芳问起含凉殿近况。
魏春芳起先一怔,随后明白乾贞帝是念起淑妃的好了,他只能按下心头的不悦,诉说淑妃近来如何消瘦,食不下咽。
乾贞帝听罢,叹了口气,决定亲自去看望淑妃,当夜留宿含凉殿。
魏春芳守在殿门外,听着屋里的动静,面无表情……
往后接连半个月,乾贞帝都宿在含凉殿,朝中宁王党又开始蠢蠢跃动,傅相一改从前刚正不阿的态度,竟对宁王党的动作视而不见,时日愈久,对方愈是猖狂。
彼时姜元义仍在禁足中,李内侍将朝中动向一五一十禀报给姜元义。
像是与傅相达成了某种默契,皆作壁上观,不动声色,姜元义只问了一件事,“听说,近日魏内侍时常与宫外之人往来,可有查到那人是何身份?”
李内侍摇了摇头,并呈上一份药渣,是养心殿宫人悄悄偷出来的,已经请太医确认过,并非太医院所开的药方,正因如此,李内侍颇为担忧。
姜元义却拨弄几下药渣,笑了笑。
*
入夜,乾贞帝又一次召淑妃侍寝,魏春芳借口煎药,走到一处偏僻的宫墙之下,一墙之隔,外头的人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只往里头递了几帖药。
魏春芳接过后,冲那人施了一礼,“多谢神医。”便快步离开了。
待人走远了,披着斗篷的黑衣人才慢慢抬起头。
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棱角锋锐的下颌,随着斗篷落下,一张昳丽似妖的俊容暴露在黑暗中。
“如此行事,是否太冒险了?”另一侧走出一人,正是魏春芳口中的神医宋钰。
在此之前,与魏春芳暗中来往并送药的一直都是他,只有这次,迟渊代替了他,亲自与魏春芳接头,好在并未让人识破。
“宫内不比宫外,你闯进去一旦被发现,神仙难救。”宋钰说话间,面带忧色。
迟渊沉着眼,“无论如何,我要见她。”
只有亲眼见到芙蕖,见到活生生的芙蕖,他才能安心。
将累赘的斗篷脱去,再以黑巾蒙面,迟渊足尖点地,飞身而起,踏着垂直的宫墙奋力向上,不过眨眼功夫就越过了宫墙,躲开巡逻的禁军,直奔拂香殿。
可惜不巧,今夜姜元义的百卷经书终于抄完,加上傅皇后求情,总算解除禁足,出了景阳宫,他第一时间前往拂香殿看望芙蕖,行至宫门口时,便听到空气中隐隐有破风声。
姜元义耳根微动,倏地停下脚步。
身旁的李内侍等人也纷纷顿足,不敢出声,就在众人诧异之时,头顶上方忽的掠过一道黑影,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唯独姜元义低喝一声,“有刺客!”
话音一落,不仅身后随行的禁军纷纷拔剑,附近巡逻守卫的禁军也朝此地涌了过来。
迟渊被发现后,当机立断跃向高处。
姜元义的视线紧盯着他,抄过禁军手中的弓箭对准上方,三箭齐发,正好预判了迟渊的下个落脚点。
半空中的黑影一歪,迟渊按着腰侧的箭矢,强忍疼痛飞速离开。
禁军还想去追,姜元义抬手制止,“此人潜入宫闱无人察觉,可见他轻功了得,你们是追不上的。”
想着那人出现在拂香殿附近,姜元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丢了弓箭飞快跑入殿中,不等宫人阻拦,径直推开殿门。
“芙蕖,你没事……吧……”
彼时芙蕖刚沐浴完,只穿了一件里衣,正坐在榻上绞头发,姜元义猝不及防闯了进去,二人四目相对。
姜元义最后一个字缓缓落下,便又迅速移开视线,顺手将殿门关上,将急忙赶来的李内侍等人阻隔在门外。
李内侍险些被门撞了鼻子,颇有些心有余悸,小心翼翼道,“殿下,刺客之事,是否要禀报陛下?”
姜元义捂着胸口,似乎还没从方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如实禀报即可。”
不管那刺客是否是冲芙蕖来的,事情总归瞒不住乾贞帝。
姜元义吩咐下去,李内侍听着他略显慌乱的嗓音,纳闷的应了声是。
片刻后,殿内的芙蕖穿好衣裳,走了过去,见到姜元义,她也有些意外,不过更多的是高兴,“太子哥哥,你怎么来了?”
“那个……经书抄完了,父皇就解了禁令。”
姜元义不敢仔细看她,眼神飘忽地道,“……哦对,先前有刺客出现在拂香殿,你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刺客?”芙蕖双眼茫然,摇摇头,“我一直在殿内,并未听到什么。”
“那就好。”姜元义松了口气,大抵是因为殿内只有他们两人,站了一会儿,他就有些不自在了。
“咳……既然没事,孤就先回去了,芙蕖,你也早些歇息。”说罢,姜元义拉开殿门快步出去,背影还有些跌跌撞撞。
一番来去匆匆,倒让芙蕖愣了好一会儿,很是摸不着头脑,最后她也没追出去细问,转身走到琉璃灯架前灭了烛火,准备上榻。
就在芙蕖刚躺下准备翻身到床榻里侧时,手臂就像触及一堵厚实的墙壁,她再次愣住,难以置信地伸出手,又摸了摸。
还是有温度的。
慢慢的,芙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头顶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闷哼。
“啊——”
芙蕖惊叫一声滚落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