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寻抬起眼睛,悄悄从车内的后视镜里打量这个人。
各种线索指向那么明显,喻寻几乎立刻就想到了。
这就是几个月前跟江州签合同时,提到的那个跟自己外形相似,也纳入了江州考虑范围的结婚对象吗?
是那个比自己更早就跟江州签订了结婚意向合同,连自己的合同都要以他的合同为模板的人吗。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会出现在江州的车里。
是来——
取代自己的么。
看到喻寻自以为很隐秘,但事实上非常明显地悄悄盯着蒋云河的场景,江州心情愉悦无比。
想听喻寻说话,便开口佯作解释道:“云河在开意艺院学美术,今晚去华岚跟艺术系的张教授有一个展览筹备要沟通。顺路碰到,送他一段。”
喻寻怔怔道,“哦哦。”
云河。
喻寻只觉喉间那一股酸和苦变得绵长,来到了自己的鼻腔。
可能是刚才在外面吹到凉风了,喻寻想流鼻涕了。
终于还是坚持着没有流下,没有让自己变得更加丢人。
喻寻反应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回答有些过于敷衍,又轻声加上一句,“蒋先生好优秀啊。”
蒋云河在后面得体地回复了一些什么“过奖”之类的话语,喻寻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只想赶紧离开。
离开,给他们腾位置,不是吗。
终于,挨到在离宴会地址还剩一个街角的距离。
喻寻开口,尽量云淡风轻,试图离场得体面些:“麻烦就把我放在这里吧,很近了,我走过去就可以。”
欢迎宴就设在华岚校外很近的一个酒店,但路线稍微有点曲折,现在路上人多车多,如果送完蒋云河再送喻寻,会有些麻烦,也可能迟到。
至于先送喻寻再送蒋云河,喻寻并不放纵自己做这样的假设。
喻寻不想迟到,更重要的难以启齿的原因不想剖露,总之他态度坚决,一定要现在下车。
不知怎么,江州听到喻寻的话,也愣了一下,然后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你现在就要下去?”
喻寻点头,“是。”
江州把车猛地一停,似乎想说什么,但没有说,最后吐出一句:“你确定?”
不知是不是喻寻的错觉,莫名听出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嗯。”喻寻点头,“我走过去就好了,很快的。”
说着,他伸手去拉车门。
江州几乎是立刻就伸手去扣住喻寻另一只手腕。
喻寻吓了一跳,偏过头去看江州。
对视一秒,喻寻又忽然垂下眼睛。
心慌意乱的同时,才很迟钝地发现因为车辆并没有解锁,所以自己刚才拉的那一下并没有拉动。
不知道江州是什么意思,不会现在在车上就要商谈让位的事吧。
喻寻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抬眼给江州一个疑惑的眼神。
江州又看了喻寻两秒,终于还是缓缓松开喻寻的手腕。
“把你光屏给我。”
“?”喻寻不解,便有些不想给。
“把联系方式加上。”
喻寻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加了。
然后车辆才解锁,喻寻走下去。
蒋云河看到江州盯着那个远去的人影许久,直至消失不见,蒋云河才终于慎重地开口:“江总,我......”
江州阴翳道:“下去。”
蒋云河下去了。
江州摇下车窗透气,心中焦躁无比。
一双眉紧紧蹙着,怀疑自己下了一步烂棋。
......
喻寻一晚上参加晚宴十分心不在焉,脸色也非常难看。
袁栗吓了一跳,以为他是突然病了,正愁不知该如何是好,安凌云探了探喻寻的体温,倒是一切正常,她低声问:“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喻寻没办法把事实告诉他们,只好推脱说自己没事。
后面连应展意也注意到了,几人一同劝喻寻回去休息。
袁栗甚至还说要提前离场,送喻寻回去。
喻寻没办法,终于还是接受了几人的提议,不过他坚决拒绝袁栗的陪同。
几人看喻寻身体没病,倒也同意,替他叫了一辆车,目送着他上去。
喻寻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身体确实是没病,但心好像病了。
在车上也控制不住地瞎想,甚至回忆起了好几个月前跟江州的对话。
喻寻要好好表现,跟蒋云河竞争上岗。
所以现在,江州是因为对喻寻的表现不满意,打算另选他人了吗?
反正,长得都差不多。
喻寻知道自己客观来说长得并不差,所以江州即使不喜欢自己,但还是会对自己产生欲望。
那么江州也会对蒋云河产生欲望吗。
也跟蒋云河接吻了吗?
甚至......
有跟蒋云河上床吗?
喻寻下了车,脑子里仍止不住地瞎想。
一步步往公寓走去,心也在一点点的下坠。
快到家了,回去睡一觉,大概会好些吧。
喻寻抬头——
江州就站在自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