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开任何灯,厚重的窗帘也闭得紧紧的。
只有因为此刻开门的动作,而从客厅里漏进去的那一点光线,成了这间卧室的唯一光源。
借着这一点光,江州看到了床上隐隐约约隆起的一团。
加快走了两步,江州来到床前,打开了一盏灯。
然后就看到像蚕蛹一样,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只留一个烧得红彤彤的脸蛋在外面的喻寻。
伸手探了探,果然是灼人的烫。
江州盯着床上的胖蚕蛹,胸膛上下起伏,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
江州犹豫不知是该叫喻寻先起来喝点水,还是应该继续让他睡着等医生过来再说。
江州正打算再联系医生问一下时,就看到喻寻迷迷瞪瞪地,像是十分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喻寻已经烧得有些糊涂了,这个时候看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凶神恶煞、只死盯着自己的江州,也不觉得害怕了。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睛,感觉眼皮都是烫的,终于对自己的身体投降。
两个鼻子都有点堵,难怪呼吸那么困难,喻寻干脆张开嘴巴呼吸,哑着嗓子对江州小声说,“我好像感冒了......”
就听到江州很冷的一道声音,“好像?”
喻寻平日里对江州的阴阳怪气也不是每一回都能听懂,这个时候更是搞不明白江州的意思,张着嘴呆呆地“啊”了一声。
看到喻寻这副样子,江州皱眉看了会儿,然后用一种类似严厉但又不完全是,更像是很没有办法的语气问喻寻,“明明中午就不舒服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这下喻寻听懂了。
听到江州的诘责,喻寻很不合时宜地小小得意一下,心想自己果然猜对了,江州不高兴了,就是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下一道以后雪天不许出去玩的禁令呢。
但江州的眼神紧逼,想这些确实是太过不合时宜,喻寻不知该怎么回答江州的问题,只好装作听不明白的样子,重复说,“我好像感冒了......”
“......”有时候江州真想掀开喻寻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看着喻寻四处乱瞟的眼神,江州没好气道,“知道了。”
“家里有没有感冒药?”喻寻不敢再逞强,哑着嗓子求助,听起来很可怜,“我想吃一点。”
“没有。”
感觉得到江州的情绪,被江州这样硬邦邦地拒绝,喻寻也有点委屈,也许是病中比平常情绪敏感,喻寻眼眶又有些微发热,但还坚持得住不失态。
不敢再向江州提出什么像是帮忙买药之类的更麻烦人的请求,喻寻闷闷地“哦”了一声,蜗牛一样慢慢把脑袋缩进被窝里,变成了一个没有脑袋的蚕蛹。
“那我再睡一会儿吧,应该就会好了。”棉被下面传来沉闷不明的声音。
“......”江州把喻寻的脑袋剥了出来。
喻寻不明所以地看着江州。
江州吸了一口气,又沉默了片刻,问,“要不要喝水。”
喻寻当然是想喝水的,刚才只是害怕被拒绝所以没有再提,打算等江州走了自己下床去接一点。这个时候听到江州主动说了,很高兴,立马眼巴巴地对江州小声说,“要。”
江州拿了水过来。
喻寻早就撑了点身子半坐起来,双手也抽出被窝准备迎接。
但江州只把水在喻寻面前晃过一圈,迟迟不交到喻寻手上。
“喻寻,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知道吗?”
“知道了。”喻寻点点头,“请问现在可以把水给我了吗?”他问得很有礼貌,但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不能再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不舒服要及时说。”江州看着喻寻,“你知道吗?”
喻寻又点点头,眼睛仍然紧盯着水杯。
江州收起水杯。
“你保证。”江州沉下声音来。
这个时候喻寻才把目光移到江州脸上,他看到江州脸上的神色很认真,甚至可以算得上严肃。
喻寻愣了一下,说,“好。我保证。”
但江州神色未动。
喻寻迟疑了片刻,断断续续说,“我保证,不会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不舒服的时候会说。”
江州神色终于缓和了些,像是奖励般地摸了摸喻寻睡得乱七八糟的脑袋,“先不要睡,医生快过来了。”
然后把水杯递给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