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里面昼夜难辨,只有饥饿的腹鸣声告诉她时间在流逝。
扶着墙壁站起来,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长时间不进食带来的还有酸软的手脚和杂乱的心跳。
李云集看着是没生命危险了,但一时半会儿估计还醒不过来。
四处敲了敲,徐拂衣贴着墙壁仔细辨别声音,很快,她就发现正对着她的一面墙听起来后面像是空心的。
掏出匕首,对准中间用劲凿下去。
从凿出来的洞可以窥见墙壁背后无尽的、令人畏惧的黑暗,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凝视着黑暗:
“除了这面墙,其他都是死路,对吗?”
书灵没有说话,她自己一个人默默地沿着凿出来的洞继续挖掘。
匕首钝了就换长剑,空手握着白刃继续凿,手掌心的血顺着墙壁往下流,就这样墙壁上才出现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
给自己手缠上绷带,徐拂衣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饼。这种干粮的口感属实是不算好,她就掰成一小块一小块就着水往嘴里硬塞。
李云集虽然尚未及冠,人看着也瘦弱,但毕竟是在战场厮杀的少年将军,身上都是肌肉,她自己根本背不动。
但也不能把他就这样留在这里,徐拂衣撕了布条把他捆在背后,就这么耷拉着两条腿拖着走。
火光跨过墙壁照亮了另一边的黑暗,烛台移动,背后也陷入一片漆黑。
积了厚厚一层的灰尘随着她的动作飞扬,掩住口鼻,举着烛火小心观察四周。
“砰!”
不知道走了多远,她脚底下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嘶——
烛光轻晃。
那是一具白骨,阴森森的,眼睛的位置上幽幽的两个窟窿盯着她。
深呼吸几口,徐拂衣才感觉自己心跳慢慢恢复正常,她举着光想继续走,却突然看见白骨旁边有一点黄色的光。
捡起来一看,是铜钱,还是新朝的半两铜钱,朝廷新发行使用,现在已经生锈了。
给亡魂念了往生咒,她就继续往前走。
刚要走,又转回去,挑了股骨拿在手里探路,最靠心脏的肋骨则被她系在腰间预备出去后给他挑个地方埋了。
做完一切,徐拂衣才又摸着墙壁坚定地走向黑暗。
这是一条不见尽头的道路,寂静与黑暗是这条路唯二的特征。
走了没多久就听到背后似乎有人叫她的名字。
那声音很虚,连绵不绝,在阴森的密道里就像是鬼魅故事里总爱喊人名字的恶魂。
“你醒了。”
徐拂衣解开布带,身后的人没有了支撑,直接结结实实地滑坐到地上。
“咳咳咳”
李云集咳得前仰后合,就差把心肺都一起咳出来,刚想扶着墙站起来,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小腿钻心得痛,脚一软,又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还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火折子点燃了从包袱里翻出一根新的蜡烛,举着灯,徐拂衣朝他伸出手:
“起来吧。”
光在少女枯黄的发丝上跳舞,搭上手重新站起来,李云集低着头,对上她的眼睛,怔怔地盯着看。
她问:“这里的出口你知道吗?”
赶紧转头去观察四周的情况,他渐渐换上了凝重的脸色。
“这是什么地方?”
“你推我进去的那间密室后面的通道。”
“怎么可能?!”李云集瞪大眼睛,“这绝对不是通道。”
沿着墙壁一点一点摸过去,空无一物的触感提醒着,这里不是他熟悉的那个密道。
“我骗你做什么?你也找不到这条密道的出口吗?”徐拂衣表面还是镇定着,心里在问书灵:“如果我们被困死在这里会怎么样?”
“那你们俩都会死,钱你也拿不到。”
看来再回溯时空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徐拂衣想。
身体摇晃着,直到现在,李云集才真正相信是他身边的人想要他的性命,是他最信任的人想要他的命。
那间密室之后应该连接的是另一个通道,现在密室之后变成了这个没有留下出口的通道。
他宁愿自己不知道想要他命的究竟是谁。
“这条通道,没有出口。”
沉默,死亡般的沉默降临。
“怎么不说话了?”徐拂衣累了,她把白骨好好地安放在一边,坐在地上,仰头看向李云集,“你觉得我们要死了?”
李云集难得有些迷茫:
“你不生气吗?”
“生气什么?”
“你不后悔吗?”
“生气你把我带入这样的境地?后悔我救了你?”她认真地想了想,说:“再给我一次机会,英王殿下,我确实不会救你,因为我害怕这样的险境。但是,那是假设。”
“我既然做了选择就不会后悔,我还是那句话,我可以和你并肩作战。”
面前的女子还是那副柔弱的模样,应该是营养不良,看起来风一飘她也就能跟着走,但她的眼神坚定地就像是石头。
李云集觉得他也累了,坐在地上,身一歪,头就搁在徐拂衣的腿上,枕着她的手:
“我决定不杀你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咬牙切齿:
“你压着我手上的伤了!”
罪魁祸首缩在角落,看她咬着布条重新给自己包扎,手法干净利落,就问:“你怎么会这个?”
“以前会,刚还在你身上试验了一下。”
徐拂衣好心把他身上的布条照亮:“怎么样?绑得漂亮吧。”
还以为是她以前经常在她那个嫡母手下受伤才熟能生巧,又联想到昨天见面时候的场景,明明两个人还只是有着既定婚姻关系的陌生人,李云集还是觉得心有愧疚:
“你绑得很好看,还有……抱歉。”
不知道他脑补了些什么,徐拂衣说:
“好了,别搞得这么伤感。我们死不了。”
“通道里面还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