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香眼眸瞬间亮起。
“四皇子既这么说,便按你王府的规矩来。”沈北綮道,又看向邢月灵,“事情都搞明白了,夫人可以不再胡闹了吧?”
邢月灵咬咬牙,还是觉得有些不甘,“可是那几间商铺……”
倒还有脸来提商铺。
沈北綮纵横官场数十年,邢月灵使的那些小把戏他怎会看不明白?
虽然夕颜好多年未在他手下做事、如今突然被沈阁乔拉进此事,以及沈阁乔想保茉香的用意沈北綮暂时不甚明确,但茉香当初,是板上钉钉地受邢月灵甚至沈阁瑶指使。
沈北綮蹙眉,语气很冷淡地开口:“你既在纸条上签了字,那些商铺自然归阁乔。阁瑶阁乔二人嫁妆我都命人相同的配置,如今是你们自己不要,你们还想怎样?”
邢月灵一听这个,好像更加来气。她不管不顾地开口:“我想怎样,沈北綮,你能不能讲讲道理!”
“阁瑶和沈阁乔,一个嫡女一个庶女,你却给她们相同规格的嫁妆,我劝你多少回你还是执意给沈阁乔那么多,不就因为她是那贱人的女儿嘛!”
邢月灵像要将多年情绪发泄出来,“沈阁乔她凭什么?她不过是个勾栏女子生的孩子,这些年来你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偏偏只有她能进你沈北綮的书房!你把我们母女二人放在哪里?”
”平日你偏心也就算了,可这是阁瑶的嫁妆,是她作为嫡女的光辉和证明。你这么做,就没想过阁瑶会遭外人耻笑,说还比不过一个庶女吗?!”
邢月灵一口一个“贱人”,一口一个“勾栏女子”,平日从来沉稳的沈北綮直接摔了手中茶盏。
他眼眶都带了些红,死死蹙眉看向邢月灵,“你想知道为何我要不合规矩给阁乔如此规格的嫁妆吗?”
“她出生没多久的弟弟被你害死了,我还不能将阁宇那份给她么!”
“……”
堂室内静默。
沈阁乔最先开的口,语气艰涩,她几乎是一瞬哑了嗓子,难以置信地开口:“爹爹,原来我还有个弟弟吗?”
沈北綮不答,眼眶泣血般发红。
沈阁乔喑哑着开口,“所以娘亲当年出走,也是因为……”
后半句沈阁乔说不下去了。
徐雍启一把揽过她,将她脑袋扣在自己肩头。她掉了眼泪,平日散漫无所谓的杏眼压着复杂的恨意,泪水在徐雍启肩头的布料氤氲开。
徐雍启右手抚上沈阁乔发顶,左手就将她死死扣在一起的手分开,然后攥进自己的掌心。
堂室内仍旧静默。
徐雍启开口道:“丞相,天色既已不早,我看乔乔也有些困了,那我和乔乔便先回府。下回我们再来拜访您。”
沈北綮整个人难得地脱力,他垂下脑袋,冲徐雍启挥挥手,连话都说不出口。
徐雍墨也带着沈阁瑶和茉香告退回府。
于是丞相府堂室内,只剩一片无人过问的狼藉,以及当年那些痛彻心扉的回忆游荡其间。
永生难忘,永世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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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阁乔失魂落魄回的翰祁王府。
走前高高兴兴、神采飞扬的一个人,回来要下马车时,只愣愣盯着马车布幔,不想动也不想说话。
徐雍启便也不下马车。
他遣散护卫和婢女,坐在车與里静静陪着沈阁乔。
也不知沉默了多少盏茶的时间,沈阁乔终于愿意开口,只是有些无措又无助地看向徐雍启,哑声开口道:“徐雍启,我们和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