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慎心下沉了沉,苏念对他越发疏离了。他直觉不该这样,他该补偿些什么。
“柳……掌柜,若你能原谅裴某,裴某定竭尽所能,达你所愿。”
哦?竭尽所能?什么都能做吗?
苏念孤疑的看着裴慎,说出了心中所想,“既然大人如此有诚意,那便——”
裴慎期许的看着她。
苏念笑了,“那便也如哪日大人刺我脖子般往大人脖子上划一刀吧。”
哦,她果然得到了裴慎不可置信的表情。
可是他真的有诚意的话,往自己脖子上划一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她当日也生生挨了一刀啊,虽是她故意为之。但她可没忘记,裴慎暗杀她那晚便往她身上划了好几刀呢,到现在,都还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一女子都不怕,裴慎应该不会拒绝吧?
苏念好整以暇的看着裴慎,示意他快些动手。
裴慎缓缓抽出雅间的佩剑,似是下定了决心。她若这样才能原谅,那他便愿意。
可是心中却有着难以忽视的隐隐作痛,让他忍不住红了眼尾。
是那日刺伤苏念的剑,是把好剑,轻轻一划便刺破了肌肤。
裴慎将剑抵在了脖子上。
突然,一阵子敲门声传来。
“东家,一位姓宋的公子前来拜见。”
苏念叹了口气,宋祈年果然监视她。
也罢,她本来也没想让裴慎真的划自己一刀,不然,以裴慎的名气,她怕是会被京中姑娘的唾沫淹死。
她也只是想出口恶气罢了。
苏念上前,夺过了裴慎手里的剑,“大人,我不是真想要大人性命,我亦不怪大人,大人回去吧。”
在裴慎看过来欲开口的前一瞬,苏念赶紧补充:“我还要招待客人,大人请回吧。”
裴慎只能悻悻离去。
出门时,刚好与宋祈年打了个照面。
宋祈年笑的亲和,主动打了招呼:“裴大人。”
裴慎也行礼,便擦肩离开。
此人虽是笑着的,却给他极不舒服的感觉。以他的经验,此人定不简单。
裴慎扭头看了眼关上门的房间,有些担忧。柳掌柜怎会结交这样的人?
房间内,苏念默默的换了裴慎刚刚的茶杯,上了新茶,移到宋祈年面前。“许久不见公子,公子安好。”
宋祈年观察者苏念的脸色,露出心疼的表情,“你怎的如此冒险?让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苏念喝茶的手一顿,“那公子记得下次救我,就免得心疼了。”
苏念猜测,那日宋祈年估计知道她的情况,可不到必死的局面,他是不会出手救她的。只会在事后顶着一张玉面,心疼的看望她。
每次都委曲求全,苏念有些腻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他宋祈年装什么装。
宋祈年笑着的脸僵了僵,别有深意的看了苏念一眼,快速转移着话题,“刚刚你想让裴慎自刎?”
“没有。”
“可我刚刚可是看见了。”宋祈年似乎也不装了,逼近苏念。
“那只是我与裴大人之间的情趣罢了。”苏念毫不怯场的对视了回去。
“你!”宋祈年调整着呼吸,“你莫要忘了,是我将你从舒州带回,没有我,便没有现在的你!”
苏念并不害怕,她有些惊奇的看着宋祈年。
不装了?
宋祈年也自知失控,快速沉稳了下来,喝了一口茶,又回到了原来温和亲切的样子。“我并非要约束你,只是裴慎毕竟是你幼年玩伴,何必闹的此等地步?”
“公子多虑了,我不会伤害裴慎的。”苏念感到无趣,宋祈年从来都以假面示人,就为了个好名声。
可苏念认识他多年,也不知他的身份,那这份名声,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用?
她只想让宋祈年赶紧离开。
“天色不早了,公子知晓,我前两日受了重伤,有些累了。”
宋祈年知苏念在赶他,没有再多言,顶着完全看不出刚刚发了脾气的脸离开了。
苏念瞧着,嗤了一声,甚是虚伪。
裴慎回去后,仍觉不安。
若是苏念真让他做了什么,那他还不会如此不安,可苏念只是虚晃一枪,并不责怪他。
让他有一种……他不值得苏念耗费心神的感觉。
连他将名单送过去时,苏念也只是淡淡的道谢。他犹记得,苏念虽时时带着算计,可也是个爱笑张扬的姑娘,她逗弄他时,明明笑的花枝乱颤……
还有那进入苏念房间的男子,他瞧着便不是个善茬,苏念可会有危险?
裴慎想着,反应过来时,已施展轻功,重新飞向了聚鲜楼。
再次欲上楼时,元宝从一边窜出,“裴大人,我们东家说累了,不见客。”
“那……刚刚那位公子呢?”
“走了。”
裴慎猛的松了口气。走了便好。
即使,他也不知,为何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