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叫住:“裴大人。”
这一嗓子,倒是把周遭的百姓都引了去,一看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到底是民怕官,纷纷收了行头,离去了。
裴慎抬头看向朝她笑的女子,眼神不善。
她总是在给他添麻烦。
直到落座,裴慎才收起了冷脸。
“我近日查到一些情况。”
苏念倒水的手一顿,垂着眼睛笑笑,“大人先喝茶 。”
裴慎没有动作。
他已经查清,那日汉子倒地,便是食了泻下药。
谁知道她又能使什么坏心思。
苏念也不恼,自顾的喝了一口,示意裴慎继续。
“大理寺中,八年前所有文书均被烧毁。八年前任职的主簿于八年前告老还乡,在返乡途中被山匪所杀,无一幸免。”
苏念收了笑容,严肃的看着裴慎,眼里泛着幽深的光。
背后的人早早就抹除了痕迹。
“那名主簿名张远扬,是崇德十三年间的进士,科考前,曾是端阳候的门生。”
苏念不语,垂眸思索。
端阳候也是京城世家贵族,三代承袭爵位,在京中有些根基。
只是自三年前端阳候之女进宫获得些宠爱,仅次于荣宠不衰的陈贵妃,倒是让端阳候增添了些势力。
但这端阳候是京中名声极好,是人人熟知的脾性好,还总是花银子购买粮食大批赠送给全国各地的穷苦百姓。
看着像是个极好的人。
但,谁又知道是脾性好,还是,笑面虎呢?
思索半天,苏念才开口:“大人可有法子接近端阳候?”
裴慎:“端阳候府中养了许多幕僚,多是未考取功名被收留的学子。其中,最为器重的是留在府中多年的刘鸿。”
“刘鸿此人,有大才,却因当年科考时在策论写下大不敬言论,被勒令终身不得参加科举。且,野心极大。”
苏念哦了一声,问道:“他可有恶习?”
裴慎竟是罕见的停了一下,才道:“极好酒色。”
“如此,便好办了。”苏念起身,在房间里转悠,“大人觉得,我可有以身犯险的资本?”
她看向裴慎,才发现裴慎竟一直也在看她,表情有些奇怪。
似是……不可置信?
触及到她的目光,便快速躲闪了过去。
这是怎的了?
苏念慢慢笑了:“大人,可是小女子今日有什么奇怪之处?还是,小女子国色天香,让大人看呆了?”
“大人不必躲闪,小女子就在这,大人尽管看。”
裴慎瞬间看向苏念的脸,脸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眼神透露着震惊,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竟是将头扭过,露出红透了的耳朵。只能听到一句咬牙切齿的低语。
“不知羞耻!”
苏念觉得甚是有趣,裴慎平时铁面无私的样子,私下却如此容易脸红,跟平时精明冷静的样子实在是大不相同。
她饶有兴趣的看着裴慎红透的侧脸和耳朵,拉长了声线:“连大人都觉得小女子国色天香,区区一个刘鸿,小女子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轻易接近?”
苏念使了个坏心眼,用低低的音量,却语调婉转,仿佛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你……”
果不其然,裴慎再度转身,这下,连眼尾都透出了红晕。
苏念当即大笑,用手撑着脸颊,极为放松的看着裴慎,“大人,怎的如此纯情?”
裴慎脸更冷了,但脸上的红晕却十分显眼,让苏念生不起害怕的心思,反而笑的更开怀了。
裴慎心中有些不知所措,他习惯了人人面对他的害怕与疏离,面对这样的苏念,不知该作何反应。
无法,起身便要离开。
苏念看着他僵硬的背影,想了想,怕给人惹极了,来了一句:“小女子失言,大人莫怪。”
裴慎开门的动作顿住,只道:“明日在春莺阁望柳掌柜能与我仔细商讨。”
春莺隔,是京中有名的戏楼,每日极为热闹,来往的行人很多。
这是,觉得人多她便不能出言不逊?
苏念忍者笑意,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喊住了裴慎:“大人觉得我聚鲜楼招募厨娘可好?”
裴慎转身看了苏念一眼,眼中带着惊讶,半响,道:“甚好。”
房门关闭,只剩苏念一人,她神情严肃了许多,刘鸿若真是大才之人,怕是不好对付。
她要想想,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