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玉堂热血散去，脑中犹如被敲响一记闷棍。

这三句话是她初到法华寺时方丈对她所说，那时她被执念缠绕，不惜损害身体浸泡寒潭，也要疏通经脉习得武功。

如今方丈又将这三句话说与她，是因为藏宝图马上就要被集齐，损毁后世间再无令她担忧的梦魇，还是因为那一丝丝她不愿承认的情愫。

淡墨坐在门口凳子上打盹儿，被禇思叫醒。

“这才什么时辰，就这样困。”

屋里暖融融，淡墨提不起精神，困顿的睁开眼。

“实在太困就回去睡，坐在这里反倒影响公子。”禇思将汤碗放到桌案上。

卫湃抬头揉捏脖颈，坐了几个时辰，肩背的骨头都有些僵持。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这里没什么需要的。”

禇思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寒霜凝结成白雾，天空灰蒙蒙的，使人提不起精神。

“公子，要不您也休息一会儿吧，总这么坐着对身体不好，在书房内活动一下筋骨。”

卫湃确实觉得疲累至极，腰背酸痛，放下笔撑着桌沿站起身，腰间一阵刺痛。

淡墨往旁边挪一挪，双手撑着下巴：“也不知应姑娘去哪了。”

卫湃站在书架前，手停留一瞬，随后抽出一本书胡乱翻开。

禇思连忙给淡墨使个眼色，眼角挤压抽搐，无奈淡墨的视线就是不看过来。

“应姑娘武功高强的让人敬畏，却总是一副贪财爱占小便宜的样子，与她相处这么久，还真有点习惯了。”

听着淡墨的感慨，禇思忍不住重重咳一声，将他的视线引到自己身上，眼角都快要眨坏了。

可别再说了，没看见公子书都拿倒了还在盯着。

淡墨这才反应过来闭上嘴，禇思瞪他一眼：“公子，我们先出去了。”

见卫湃没有反应，二人也不敢再说什么，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了。

远离书房，淡墨提起：“你冲我使眼色做什么？”

“你看不出来公子情绪不对？”禇思横他一眼。

淡墨踌躇着点点头：“是有点不对，那又怎么了？公子思虑案子，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禇思喟叹淡墨的迟钝，决定还是不将他发现的有关于公子的心思与他说。

他就一直这么傻下去也挺好。

第二日，卫湃难得与卫老将军和卫父共同用过早膳才离开，在桌上喝着热粥，卫老将军虽希望卫家子孙都能够担当大任，见了嫡孙憔悴的面容还是忍不住心疼。

“补汤可有继续喝？怎么看着反倒憔悴了？”

卫湃垂眸：“害的祖父担忧了。”多余的话半个字都没有。

卫父皱一下眉，也发觉他眼下青黑，似乎是疲累极了。

“你祖父也是担心你，案子再棘手，休息两日也来得及，被把自己累垮了，反倒误事。”

“无碍，只是这两日没睡好。”卫湃心跳慢而有力，伴随着一阵阵眩晕，强撑着用完一碗粥。

坐在车厢中，淡墨侧坐在车板上赶马，距离要去的地方还有数十里，卫湃闭眼小憩。

忽然一阵晃动，车辙似乎压到石头般震颤一身，卫湃感受到颠簸睁开眼，迷蒙中听见车厢外兵器碰撞的声音，提起精神目光锐利，抬手摸上手臂上的袖驽，不知外面有多少人，今日出来只带了淡墨，无论他是否能应付得过来，还是先离开要紧。

卫湃掀开车帘，从缝隙朝外看去，这群人穿着打扮与当晚闯入杨家的那些杀手一样。

淡墨忍不住在头脑昏昏沉沉中扯下唇角，这些人还真锲而不舍，明知已经暴露，还送上门来认罪，特征明显成这样，是怕他认不出吗？

淡墨应付的有些吃力，抽空盯着车厢那边的情况，半步不离车厢边，但他双拳难敌四手，总有疏忽的地方。

长刀趁虚掠向门帘方向，淡墨被缠住抽不开身，呼吸一滞，冷汗湿透后背。

卫湃透过缝隙看见飞来的长刀，但他脑中已经昏沉极了，反应很慢，甚至感觉不到惧怕，只本能的往后退一下，手还拉着门帘。

女子半空翻身而来，卫湃没看见她是从哪里出来的，只见她穿着一身米白束袖斜襟袄子，袖口与斜襟一圈兔毛。

半张面隐匿在帷帽下，手握一把周身泛着银白光泽的长剑。

剑尖锋利无比，寒芒闪闪，所过之处横扫千军之势，日光在她背后，局势瞬间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