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乘风捏着手中的令牌不解,难道是因为自己没下令,所以……不对啊,禁卫军以保护陛下为己任,并不完全听从令牌行事。
许是太多人看向他,统领沉声:“这是陛下的吩咐。”
陛下已经等今天十余年了。
京城之外。
自援兵进城,江定北就被人敲晕,连夜北下。
江裘命人将孕中妻儿送走,自己带人闯进厮杀之中。
义父说他一定会帮自己报仇,也一定会登上那王位,昭示天下崇安帝之罪过。可……
江裘苦涩勾唇,一个能因为边疆百姓受苦,自请常驻边疆守护百姓的人,会有野心去争那王位吗?
说是带了三万人前来,可实际上的数量,不过一万余人。
义父只是想弥补过错,想帮他们这些可怜虫报仇罢了。
十三年,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三年,今日他一定要为无故惨死的家人报仇雪恨。
只是,有些对不起妻子……最初选择和她结婚,也是为了拉他父亲入局。
天亮之后,她也要和自己一样,失去所有亲人了。
热血喷溅入目,江裘朝天怒吼一声,拔剑冲向既定结局。
旭日东升,最后一处黯夜也被驱散。
乱了一夜的京城终于安静下来,躲在房中瑟瑟发抖的百姓们探出头来,看到路面上坑坑洼洼的血迹,以及家门口的残肢断足,惊吓地再次缩回去。
直到官兵骑马扬言:“太平无事——诸君心归——”
宫中。
江垣头颅摆放在案桌之上,崇安帝吞咽涌上喉间的鲜血,伸手阖上江垣双眼。
魏乘风眼神闪烁:“父皇,让太医给您包扎一下伤口吧。”
崇安帝身上无数刀口已被雨水重刷的失去血色,泛白掀起,他嘴唇干裂,看向魏乘风,无声动唇。
铮——
利刃出鞘。
寒刃瞬间从魏乘风颈侧划过,一瞬间的变故使得所有人精神瞬间紧绷起来。
“父皇?”魏乘风满脸惊愕,若不是他刚才后撤一步退的快,他就已经血溅当场,头满地骨碌了。
“你鞋子上的血早就暴露你了。”崇安帝饮下一口温水,“风儿,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还没坐上太子之位吗?”
“为什么?”
崇安帝略显惋惜:“你胸有谋略但眼比天高,微遇挫折便贤德不再,心如蚁穴,刚得一点好处便得寸进尺,欲分朕之权柄。”
“若你乖乖巧巧受朕之考验,十之五六朕会传位于你……”
魏乘风冷笑:“父皇说的好听,怕是儿臣受完考验也命丧黄泉了吧。”
崇安帝诧异,回身看向魏乘风:“你怎么能这么说,朕对所有孩儿都是一片拳拳之心,对你更是宠爱有加。”
魏乘风油盐不进,一边费力抵御着禁卫军的攻击,一边朝崇安帝喊话:
“那您就自刎传位吧。”
崇安帝啧啧出声,道是:“朕总要为江山百姓负责,否则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李全适时从袖中掏出一道圣旨递上。
“这储君之位人选,朕七日之前便写好了。风儿,可要来看看是谁?”
魏乘风臂膀中剑,肆意狂笑:“不管圣旨上写的谁,您除了我,在无别的皇子可立。”
他翘腿抬脚,让崇安帝看自己鞋上的血迹:“是,我是暴露了,但这血迹,也是儿臣对弟弟们的善心,让他们血冷之前,还能近距离看您一眼。”
此话骇人闻听,崇安帝给自己包扎伤口的举动一顿,有些不可置信:“魏乘风,你可知你方才说了什么话!”
魏乘风倒地半跪,胸口之处,鲜血汩汩外流:“弑父夺位的事我都做了,杀几个兄弟又有什么大不了?”
崇安帝急火攻心,各种情感交叉参杂在一起,被强行咽下的鲜血再次从口中喷溅而出。
仰头倒下。
“陛下!”
“李,李全……”
“奴才这就去查。”
禁卫军看着这似乎是最后一位的皇子,好半晌,不知该如何办。
魏乘风瞥了一眼他们,按住伤口摇摇欲坠站起身,冲老太医喊道:“还不滚来给本殿下包扎。”
“是……是。”
魏乘风享受着所有人的注目,他冲着叶闻渊挥手:“别装了,过来吧。”
叶闻渊额上青筋四起,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苟了这么久,最后被自己人这么无情揭穿。
叶冰心神情闪烁,看着吐血昏迷不醒的皇帝,主动站到了魏乘风身侧,替他倒了一杯茶水:“殿下。”
正巧兵马司总督使进宫呈报京中伤亡,栗栗危惧跪下:“陛下,四皇子,五皇子,六皇子……都在叛乱之中被……”
“竖子尔敢!”崇安帝清醒过来得到这样的答案,指着魏乘风鼻子斥责,看着他有恃毋恐的模样,差点再次气晕过去。
太医看着陛下此番模样,终不敢再装鹌鹑,前去探脉诊治。片刻之后,面色欻白,冷汗岑岑,嘴唇嗫喏不敢言。
崇安帝眼神示意他退下,自己强撑着站了起来,李全上前想扶他也被推开,他看向宫院之中层层叠叠的人:“朕前些日寻到了流落在外的皇子,萧则俞,正待选了姓名上禀祖宗……今事急从权,朕宣,立萧则俞为太子……命百官……”
“魏乘风圈禁宗人府,永不得出!其余反叛之事,全权交由太子……”强撑着说完话,崇安帝被搀扶进内室,倒下彻底昏迷不醒。
众人目光不由落到这位前一个月还是新贵状元郎,现在却是新任储君的萧则俞身上。
叶冰心已经懵了。她站在魏乘风身后,茫然看向萧则俞。恍然想起,自己到达这个世界后,第一次遇见且心动的人就是萧则俞。
难道她找错人了?
叶闻渊面色难看,剑已指向萧则俞。
“萧则俞,你不是说对着皇位无意吗?”魏乘风阴鸷道,“把圣旨给我。”
“这些都不重要……”萧则俞拿着手中圣旨,这里面是崇安帝趁着魏乘风走进殿内回禀的时间,改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