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怒怒瞪着正在贴对联的楚迟,“狗离骚。”
楚迟笑了,“江悍匪。”
江屿抓了一捧雪砸在楚迟后脑勺上,“让你看看悍匪的厉害。”
楚迟索性把手里的活扔下,也抓着雪团子扔江屿。
钟芹正在厨房帮忙切菜,听到院子两个少年在斗嘴,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儿子从来没正经过过年,更没有跟人打过雪仗,以前过年被继母关在冰冷的地窖里,要不是命大恐怕早就死了。
外婆看到钟芹抹眼泪,她笑道:“大过年的,咋还哭了。”
钟芹道:“感动的,我好久没这么过年了,谢谢赵姨。”
外婆拿着锅铲铲菜,笑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些什么。”
没一会,外婆又问:“你去医院检查结果怎么样?还好吧?”
闻言,钟芹一愣,苦笑道:“就是肺有些感染,吃药就好了。”
“晚些我再给你配些中药顺顺肺气。”
……
年夜饭在下午17点吃的,大圆桌满满的菜,四个人围桌举杯庆祝新年。
“等会!”江屿道:“我拍张照。”
他拿出新手机,设置前摄像头。
“咔嚓!”四人举杯的照片拍好了。
外婆抿了口白酒,“小子什么时候换手机了?”
江屿看了楚迟一眼,随后把手机放回兜里,宝贝似的,“要你管!吃饭吃饭。”
外婆确实不管江屿那么多,也没再多问,“阿迟,来喝酒。”
楚迟举杯,“赵奶奶干杯。”
钟芹不能喝酒,她喝的果汁,江屿病还没好,外婆也不让喝,所以只能楚迟陪着外婆小酌。
吃完饭,收拾好之后,四人围炉嗑瓜子看春晚。
江屿回头看着坐在一旁的楚迟,明明他没喝酒,但他好像喝醉了似的。
“看什么?”楚迟回头和他对视。
江屿在他耳边小声道:“喜欢看春晚吗?”
楚迟道:“还行,第一次看。”
江屿:“我带你去看更好看的东西吧,走!”
十分钟后,江屿偷走了外婆的三轮摩托。
楚迟坐在驾驶位上问江屿,“去哪?”
江屿把帽子戴了,“你先往北清路开,我会告诉你。”
楚迟把围巾解下来,递给江屿,“戴着。”
江屿摇头,“你骑车更招风,你戴,快点,被外婆发现她肯定把我们逮回去。”
除夕夜的街道没什么人,但路边张灯结彩,满满的春节气息,路上几乎没车,三轮摩托畅通无阻来到海边。
虽然天黑,但有路灯,而且天空时不时放烟花,让夜有了光。
楚迟把摩托停在路边,江屿先下车走到了海边断崖上,他把从家里带的两个小马扎平放在一起,自己坐了一个,另一个位置等楚迟来。
停好车之后,楚迟抬头,看到江屿坐在马扎上面对海的背影,旁边的小马扎孤零零的,他也孤零零的,像是在等待什么。
楚迟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江屿回头,他正好收回手机。
“快点啊。”江屿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马上12点了。”
楚迟坐在他身旁,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冬天的海飘着淡淡的雾气。
离00点还有5分钟,江屿双手托着下巴看海发呆,风吹过来时,他缩了缩脖子。
突然,他感觉脖子搭了柔软的东西,回过头,楚迟正把围巾搭他脖子上。
“冷,戴上。”楚迟说。
江屿把围巾展开,一边绕着楚迟的脖子,另一边绕自己的脖子,“这样戴,两人都暖和。”
弄好之后,江屿脑子反应过来,两人同时戴一条围巾,怎么感觉怪怪的?
但很暖,围巾残留楚迟的气息,他舍不得拿下来。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为什么等12点呀?”江屿问。
楚迟:“……为什么?”
“你马上就知道了。”江屿看了眼手机的时间,“12点了,抬头!”
“嘭!”海平面上绽放无数朵金光十色的烟花,天上的烟花倒映在海面上,随着波光碎成了更多的烟花,接着,城市的烟花起此彼伏绽放在空中。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放烟花的地方远,视野好,能看见无数躲烟花,而那些噪音仿佛被消音了。
“美吧?”江屿回头看着楚迟。
江屿的双眸仿佛镶嵌了无数微小的星辰,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远处绚烂的烟火映照在他的脸颊上,浓密的睫毛随着他眨眼轻轻摇曳,既俏皮又可爱,透露出一种不加掩饰的真诚与温暖。
在江屿的注视下,楚迟更加真实的感受到内心流动的情感,他想靠近,但又害怕,他害怕自己往前越一步,这短暂的美好只能成为美好的回忆,而将成为江屿恶心的回忆。
楚迟眼神流露出复杂的情绪,“美。”
江屿望着海面,眼神变得遥远,“这是我爸妈小时带我来的地方,他们说在这里可以看到这个城市最好看的除夕夜。”
江屿回头看楚迟,认真道:“我没有带过别人来,你是第一个,斐文青他们也没有。”
他想说,你和斐文青他们不一样,但也不知道不一样在哪?
“谢谢。”楚迟眼神温柔。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过年,第一次贴对联、门帘、第一次挂灯笼,第一次吃年夜饭,第一次被人邀约看烟花,过年很有意思。”
他的话又让江屿幻想起楚迟的童年,又让他想起那个小可怜的楚迟一个人蜷缩在潮湿阴暗屋子里的画面,心里酸溜溜的。
但是江屿不想煽情,他笑道:“这么说来,我是你的人生导师呀,你的好多第一次都跟我有关,第一次过生日,第一次收礼物,第一次收红包……”
楚迟望着海面,眼神迷茫,“是啊……”
江屿拍拍楚迟肩膀,认真道:“乖,屿哥陪你把这些第一次变成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