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线束是个考古学家,那么他一定会为这份活论文而感到欣喜若狂,但是线束没有那么宝贵的科研精神,他只是个霸天虎的小军需官。
而多年的调配统筹工作会让他更在意一些容易被忽视的细节。
“你说剂量打多了,什么东西的剂量?”
结合对方的时代背景来看,铁锈时代,虚无主义与功能主义在社会中盛行。人们还没有从黄金时代的璀璨中走出来,现实就已经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得荒芜,在这种寻求安慰与慰藉的心态的影响下,各种影响脑膜线路的制剂频出,其中最廉价,最广泛被滥用的,就是电路增压剂。
这种制剂虽然是作为一种保养用品被生产出来的,但是在贫民窟之一的末日大街的每一个角落,到处都躺着因此种药剂成瘾而神经线路麻痹的机子们。在那种虚无的狂热过后,孤独的阴冷就会从装甲的每道缝隙中溢散出来,催促着他们投入下一场妄梦之中。
【要死了真他渣的干不下去了】:...不是电路增压剂,我打进去的东西要比电路增压剂...怎么说呢... ...有力多了?
【要死了真他渣的干不下去了】:...电路增压剂只是给了你一场虚幻的梦境,而‘它’却能把那些梦里无所不能的你自己变成现实。一些无与伦比的线路埋藏在我的机体内,如果不去挖掘它们,我就与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如果不惜走入一条歧途——它们能让我成为一切。
【不要让工作心态决定工作效率】:‘它’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死了真他渣的干不下去了】:...世界上不好的东西多了,有的时候并不是我们自己想去做这个,但总有一些状况让我们没得选,是吧...
尤利西斯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自嘲的总结道:【我也总是习惯安于现状。】
但实际上,谁又...
这些念头每晚都在寂静的夜晚生长起,又在面对第二天升起的主恒星时枯萎殆尽。明天照样到来,五个循环时后,感天尊又要从自己的充电床上坐起身来,将金红披风的锁栓挂在肩甲上。
那时,他会推开自己舱室的大门,走在枢密院的十三元祖大穹顶下,穿过会堂,来到中央天井,向着鬼影幢幢的议员元老们传达下经由解读后的普神圣约的职责,他说官员要当职,友人当协爱,他说社会需要改变,阶层需要平等,他说...
就像他当年在特殊会议发表宣讲时一样,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自己的话,试图唤醒这个不肯倾听自己瓦解声音的世界。
...但只是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
【不要让工作心态决定工作效率】:我不太会安慰人。
【不要让工作心态决定工作效率】:但你说的那类神经类制剂听起来对脑膜块的影响很大,我建议你先行下线链接——就是充一会儿电。
【要死了真他渣的干不下去了】:...我的电子皮层绷的太紧了,我没法...
【不要让工作心态决定工作效率】:躺下来。
【要死了真他渣的干不下去了】:...好吧。
四百万年前,铁锈时代,月卫的光芒正从合金玻璃之外投射下来。
尤利西斯将充电床上披风推到一边,慢慢的合装甲躺了下来,头顶上坚硬冰冷的金属取代了他的视线,他盯着角落里的一角锈迹,感受到自己的火种在一片寂静中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你还在吗?】他忍不住向通讯那头问道。
【我在。】那头很快就给出了回复,【你那边可以打开语音通讯吗?】
尤利西斯站起身,从抽屉的下层抽出了声波议员带给他的信号屏蔽杖。
在将自己的通讯信号从屏蔽名单里去掉后,他打开了装置开关,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可以的。】
【那好。】对面很快发来了一个通讯请求,尤利西斯议员点击了下方的‘同意’。
随后,一个年轻赛博坦人的声音很快传进了他的音频接收器里。
就像【不要让工作心态决定工作效率】之前说过的那样,他的确不像那种太会安慰人的人,他的声音虽然年轻,但是沉稳而老成,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再被吐出发声器的,被限制的格外稳定的尾音体现出其主人发自内心的平静,“你躺下了吗?”
“嗯。”尤利西斯说,“你的声音让我想起一个老熟人,你认识帕拉克萨斯的警车吗?”
那位汽车人的战术专家?
鉴于也许对方的那个时代还没有汽车人和霸天虎的派别之称,线束选择了实话实说,“我只听说过警车。”